孫德壽纏纏夾夾的說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聽來聽去,會讓人感覺是蕭山害了所有人。那個‘趙欣’是假的,孫德壽並不知道,因此,關於趙欣的生死他說的比較含糊,我想,這就是阿力和阿強認爲蕭山劫走並害死趙欣,要找他算帳的原因,估計,二人目前已經離開了臨江村…
眼見問不出什麼,我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孫德壽揀起裝鴨肉的袋子,哆裡哆嗦的走了。回到夜市,我把孫德壽的話講給了師父。
“難道說,這個蕭山,真的是從墓裡出來的,裹了人皮的毛文龍?然後,害死了納蘭…納…”我看了一眼晨星,“害死了晨星的父親?”
“說不過去的。”師父搖搖頭,“如果他是毛文龍,就不會找什麼書了…”
這頓飯吃了好長時間,衆人看起來各懷心事,越吃氣氛越壓抑,我悶悶的喝了不少酒。
回到住處,我往牀上一倒,疲勞和困頓終於席捲而來,感覺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連移動一根小指都很困難,眼皮重的就像一座山,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好像迷迷糊糊感覺有一個人坐在了我牀邊,跟我說着些什麼。由於太困,根本睜不開眼…
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醒來已是晌午,只覺渾身的骨頭都快酥散了。搖搖晃晃下了牀,出來被太陽一曬,連打了七八個噴嚏。
院子裡靜悄悄的,我喊了幾遍,沒有一個人迴應。
難道都出去吃飯了?可是,佘老伯不吃飯,怎麼也出去了?…我搖搖頭,酒勁未消,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我急忙按照師父昨天講解的方法,練起了氣。
初時有些浮躁,怎麼也進入不了‘抱元守一’的意境。後面終於漸漸沉定下來。這種練氣法,是整本書裡最容易理解的東西,所以,其它那些東西有多難懂,大家可想而知了,因此師父說,沒有一兩個月時間根本參悟不透。這種難懂,並不是說書裡記載的東西有多複雜,當然複雜也是必然的,最主要的是文字難以理解。古文本來就難懂,更何況像這種深奧的道術?…
練了一會兒,我漸入佳境,這種練氣法,主要是開發人體的潛力。‘磕牙’是爲了使精神更加集中,除了呼吸吐納以外,‘掐指’最爲關鍵,要用雙手,大拇指循環與其它四指對掐,掐哪一個關節,掐幾下,以及掐的次序,都有嚴格的規律,它的原理,是當氣走到十指的時候,不斷將其截住,導向別的經脈,又叫‘掐指導氣法’。
就這樣,練了小半個時辰,我頭腦中越來越清明,只覺渾身充滿了精力,就像充了電一樣。又練一會兒,我長呼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晨星正站在兩米開外笑眯眯的看着我。
“怎麼樣,剛纔那姿勢帥嗎?”我一撩頭髮,飛下幾片頭屑。
晨星‘噗哧’一樂,“很帥,看,都掉渣了…”
從那墓裡出來以後,晨星似乎比先前開朗了許多。按佘老伯的說法,接觸那盒子以後,晨星似乎又變成正常體質了。據晨星自己說,她有一種莫名的卸掉石頭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
“你去哪兒了?師父他們呢?”我問。
晨星說,師父一大早就出去了,佘老伯不知去了哪裡,向風帶小丫去檢查身體,至於娜娜她們,則辭別走了…
“走了?”我一愣。
“嗯,她們說回廣州,你在睡覺,沒吵你,我去送的。”
我四處一望,這才發現,那輛車不在院子裡,這個丫頭,那車牌已經被警方記住了,再說,她回了公司要怎麼交待…
“小煥呢?”我又問。
“跟娜娜她們一起走了,娜娜說幫她找一份工作…”
都走了…我心裡突然有點空落落的,倒不是花心,畢竟大家在一起這麼長時間。
“走吧,我們去吃飯。”晨星說。
“等一下,我先去洗漱。”
洗漱完畢,我去換衣服的時候,一拉枕頭,一張紙飄飄的落到了地上。揀起來一看,飄逸的字體,就像要從紙裡面飛出來似的…
阿冷:
我走了,我們留在這裡,非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給你們添麻煩。我這人也沒什麼腦子,今晚戳到了大家的痛處,對不起。我好羨慕趙小姐,有一個師父那樣的好男人在愛着她。
而我,卻喜歡上了一個,我不該去喜歡的人。感情,真的是一種很難理解,很難說的清的東西。知道嗎,當我知道你有那麼好的身手,卻任由我制伏而不還手的時候,從那時候,我心裡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到了後來,在那座邪墓裡,當我醒過來知道你是真的阿冷以後,我感覺全世界只有你纔是我的依靠…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其實,我並不是什麼白領,廣州那公司是我家的,從小,老爸就把我送去練跆拳道防身。這次大學畢業回國,是爲了繼承家業,老爸讓我在公司從底層做起,公司裡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後面因爲和他鬧矛盾,吵了一架,我一賭氣開着公司的車跑了出來,絲絲是我以前在國內時的閨蜜…沒想到,讓我遇見了你…不用擔心我,那晚襲警的事,我爸會擺平。其實,我之所以留在這裡,是捨不得你,雖然看到你和晨星親密的樣子,我會很難過…喂,手下敗將,你和晨星一定要幸福,知道嗎?如果有緣再見面,我們還是朋友…
白娜
紙上隱約有淚痕,看樣子,昨晚到我房間的人就是她。拿着這張紙,我有些癡了,直到外面傳來晨星喊我的聲音…
師父直到傍晚時纔回來,沒過多久,佘義也回來了。師父帶回來一隻箱子,打開來,只見裡面裝的都是各種法器以及做法用的東西,我們之前那些法器,都被埋進了那座磚墓裡。除了法器以外,還有幾塊大小不一的木料,以及兩根桃木棍,還有一隻羅盤,也不知道師父在哪裡買的。
“今天晚上,我們去陳木升家裡看看。”師父說。
“師父,跟他老婆攤牌嗎?”
師父沉思道:“看情況再說。”
吃過晚飯,我和師父走了出來。月光把村路照的一片亮白,沾在身上卻似乎有些涼涼的。
“冷兒,你上次去,那祠堂沒上鎖,是吧?”師父問。
“嗯。”我應道。
“那我們就先去祠堂裡看看。”
來到祠堂一看,果然沒上鎖,柳樹枝斜斜的插在那裡。
雖然經歷了諸多詭異的事情,祠堂裡陰森的氛圍還是令我有些緊張。用手電一照,陳木升的遺像還在那張圈椅上立着,下面壓着那隻骨灰盒。這一次,我沒有聽到陳木升的‘說話’聲。師父用羅盤探測,磁場也沒有什麼異樣…
從祠堂出來,我們去了陳木升家,店門關着,院子裡黑乎乎的。師父叫響了門,不一會兒,院子裡亮起了燈,陳木升的老婆開門走了出來。
看到這女人,我和師父同時愣了一下。她的神情只能用憔悴來形容,無比的憔悴。
“大師有什麼事嗎?”
“最近,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師父開門見山的問。
“沒有…”女人搖了搖頭。
“晚上呢?”
“晚上?”女人一怔。
“嗯,晚上睡的好不好?”師父問。
“挺好的…”女人說。
“你…”
我剛要開口,師父打斷了我。
“那沒事了。”師父笑了笑說,“老嫂子,打擾了,過幾天我們就回老家了,因此過來看看,沒事就好…”
“師父,就這樣算了?”來到街上,我問道。
師父左右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小店對面我們以前住的那個院子。
“今天晚上,我們守在這裡,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會發生。”
話說,這個院子早就被趙欣給買下來了,朱厚他們便是死在這裡。夜越來越深,涼意也越來越濃,師父口觀鼻,鼻觀心,打起了坐。我的心靜不下來,只是不時的朝小店張望着。
差不多十二點半的時候,‘嘩啦’一聲響,店門開了,師父猛然驚醒。我們看過去,只見陳木升的老婆幽幽的走了出來,轉了一圈回到店裡,很快,裡面亮起了燭光,鬼裡鬼氣的。
“師父,要不要像那天晚上一樣,我去買點東西,試探一下?”我小聲問。
“再等一會兒。”師父說。
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沒一點動靜,小店裡的燭火忽明忽暗的,我有些快沉不住氣了。
“聽…”師父忽然道。
“什麼?”我一愣。
“有車來了。”
我仔細去聽,果然有車聲,沙啦啦的,睡夢一般。不一會兒,引擎聲越來越近,一輛車連大燈都沒開,瞎子一樣,緩緩停在了小店門口,藉着月光去看,只見這是一輛白色的‘子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