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圓之夜…那盧有順也說月圓那天要到這裡來,那天到底會發生什麼?
“然後呢?”我問道,“那人有沒有說,要去辦什麼事?”
“當時,我們跟你現在的心理一樣,包括那些族人,都想知道要去辦什麼事。然而,那中年人卻無論別人怎麼詢問,都搖頭不肯說,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大家被惡夢困擾了這麼久,那一天之後,就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會做惡夢了…原來,近一個月以來,他們那些人都做同一個夢,夢到江裡的女屍跑了出來,咬死了所有人…”
說着,凌志飛指了指那村女,“從時間上推算,正是我和她碰面那時候。那些族人聽了那中年人的話,一改先前死氣沉沉的樣子,有的人甚至歡呼起來。這時候我們才知道,那中年人是他們的族長。
“後面,衆人一一散去,各自回家了,只剩那族長和一個老頭兒留了下來,也就是你剛纔看到的那個老頭兒。當時,我四處張望,尋找我的女人,卻忽然聽到了一個無比震驚的內幕…”
說到這裡,凌志飛臉頰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什麼內幕?”我問。
“原來,那族長所謂的高枕無憂,所謂的讓那些族人再不會做惡夢,是將他們全部殺死!”
“殺…殺死?!”我也被震驚到了,渾身冰涼,這的確是一個辦法,人一死,什麼夢都不會做了。
“嗯。”凌志飛點了點頭,“殺死所有人之後,族長就自殺,他認爲,那女屍跑出來以後,要吃掉所有受了詛咒的人,纔會完全復生。殺死族人,斬斷根源,它就不會復活了,那樣,就可以免去人間的浩劫…
“我們當時,都被族長的大義給震撼到了。其實,他也別無選擇,與其到時候被吃掉,不如提前集體滅亡。可是,這是一個近乎荒誕而又瘋狂的決定,他們的死,根本就阻止不了鬼煞的重生。那族長和老頭兒走了很久,我們纔回過神。師父決定,想盡一切辦法都要阻止他們的行爲。其實也並不難,只要師父把《殯葬全書》拿出來,告訴他們,自己能破解詛咒就可以了。但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在山裡發現了意外的東西…”
“意外的東西?”
凌志飛深吸一口氣,“人走光以後,我們便在山裡尋找我的女人。沒想到,找遍了附近都沒有找到,只得往更深處走。當時還在下雨,每個人的衣服都差不多溼透了,走沒多久,都走累了,找了個山洞避雨加休息。我心裡老是不安,呆不住,自己走了出來,登上一處斷崖,我忽然看到,在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座半月形的‘土樓’。當時我很驚奇,沒想到,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竟然會住的有人。看那土樓的規模,最少能容納數十戶人家。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那裡離這個鎮子大約要走十多裡的山路。我下了山崖,來到近前一看,不過是一座廢棄的土樓,梁木還很完好,牆壁卻已經開裂了,縫隙里長了很多草。
“當時天陰的很厲害,土樓靠山而建,看起來陰森森的。我準備起身要走的時候,忽然就聽到那土樓裡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召喚着我,感覺是個女人的聲音,當時我就想,難道我的女人在這裡面?找到入口以後,鬼使神差的就走了進去…”
凌志飛說到這裡,我手心裡捏了一把汗,荒山野嶺,陰雨綿綿,獨自一個人走進一座空無一人的土樓裡,想想就令人心悸。
“…那土樓總共有三層,大大小小很多個房間,牆壁都已經剝落了,到處都是蜘蛛網,還有很多拇指粗的蜈蚣,盤在角落裡,動也不動。最底下一層好像是用來儲藏東西的,上面兩層用來住人。我就這樣,心驚膽顫的找遍每一個房間,什麼也沒發現,身上落了許多灰塵,還沾了不少蜘蛛網。
“一直來到第三層,搜到最後一個房間的時候,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停住了。心裡涌起一種很複雜,很奇怪的感覺,直覺告訴我,之前召喚我的那個聲音,就在這個房間裡。我很想進去看看,但心裡卻莫名的害怕,到底怕什麼,我也不知道。那房間的小窗封的死死的,裡面看起來很黑,豎起耳朵去聽,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望着兩扇棺材板一樣的黑色木門,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
“當時那種氣氛,壓抑的我快要崩潰了,再加上肺裡很多灰塵,呼吸都很困難。走廊盡頭有一架木樓梯,通往樓頂,我決定上去透透氣。上了樓頂,朝四處一望,我嚇得差點沒直接從上面跳下來,我發現,那座樓不知怎麼的轉了一圈!”
“轉了一圈?”本來就越聽越邪乎,聽到這裡,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嗯,那土樓是半月形的,平的那一邊貼着山,有弧度的那一邊朝着外面。可我上了樓頂以後突然發現,它們竟然調了個,平的那邊跑到了外面。我當時嚇壞了,第一感覺就是,那土樓是有生命的,自己會動!我急急忙忙從樓頂下來,朝樓下跑去,剛跑沒幾步,我又聽到了那種召喚我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感覺就好像有個人貼在我背上,俯在我耳朵旁說的。
“我連頭都不敢回,一口氣跑下樓,翻過山崖,回到了山洞裡。當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還有一種缺氧的感覺,腦袋裡暈沉沉的,之前發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場惡夢。好容易清醒過來,當我帶着師父來到那道崖上的時候,讓我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座土樓不見了!”
“不見了?!”我瞪大了眼睛。
“對。”凌志飛沉聲道,“憑空消失了,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我甚至根本就指不出之前見到它時的確切位置,並且懷疑自己有沒有見到過並走進去過。”
“師父怎麼說?”我心道,師父一定會有所見解。
“師父布了一個陣,然後用羅盤探測過後,說那一帶有未知的東西,存在很強烈的陰性磁場。也就是說,我應該真的闖進了某個未知的領域或者空間裡。師父嘟囔道,半月形土樓,月半,月圓…月圓之夜是一個月中山裡陰氣最盛的時候,月圓之夜慘死在山裡的人,不大容易轉世輪迴,甚至有可能會變成厲鬼,四處遊蕩,那族長爲什麼要選在這樣的一個晚上滅族呢?…思來想去,師父覺得這其中隱藏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上的時候,我們終於找到了我的女人,她暈倒在了一個小山溝裡,不知道怎麼會跑到了那裡。師父給她把了把脈,又探查了一下,說她體內的胎兒很安穩,陰性磁場也減弱了許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種情況,倒不急着幫她除胎了。主要,師父對於《殯葬全書》還沒參悟透徹,不敢輕易動手。師父說,他想盡一切辦法,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保住我的女人,在這樣的前提下,纔可除去胎兒。
“我感激無已,師父兩次以德報怨,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如果再敢存有害他之心,當真連豬狗畜生都不如了,死後都會下十八層地獄。師父不要錢,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他。想來想去,決定像你一樣做他的徒弟,像兒子一樣報答並孝敬師父。”
後面這幾句話,凌志飛說的極是誠懇,我嘆了口氣,“好吧,難得你有這份心,後來呢,你們又是怎麼施計策,師父又怎麼被那些族人關了起來?”
“當時師父想,離月圓之夜還有些日子的,他很擔心你的安危,決定出了山以後,想辦法聯繫你,先去對付那些人販子再說。那天從山裡出來,已經是半夜了,顛簸了一天一夜,我們個個渾身透溼,手機也進了水。鎮上的小店都關了門,沒法打公用電話聯繫你。更要命的是,我們的車都不見了,可能被人偷了。師父僱的那輛車的司機哭喊着要賠他車,我甩了一張銀行卡給他,並且讓他保證,絕不能把所見所聞泄露半句,然後將他打發走了。
“當時那情況,只得先找個地方湊合一夜,第二天再想辦法離開。在鎮上轉悠了一圈,別人都睡下了,師父不願去吵別人借宿。我們找了處屋檐,就那樣東倒西歪的躺在了那裡。
“睡了不一會兒,師父突然坐了起來,說他好像想到什麼了。我們都不敢吵他,過了一會兒,師父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半本殘書,翻到其中一頁,聲音有些激動的指着其中一張小圖說,是了,是了,志飛,你看到的那是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