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弘書負手而立,語出驚人,“其實你母親並沒有死。”
“娘沒有死?”驚訝之餘,藍宛婷糊塗了,急切的問:“那當初,爹爹爲什麼說娘已經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弘書將藍宛婷從地上拉了起來,沉聲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坐下,聽爹慢慢給你講。”藍宛婷坐到椅子上,聽父親講起了當年的故事。
藍弘書年輕學藝時,武功一直不如同門師兄董雷。但藍弘書學習認真,悟性又好,又深得師父偏愛,武功很快在董雷之上,後來,他們的師父要舉辦同門比武大賽,誰贏了,就教誰本派武功絕學——九轉神功。
董雷爲了拿第一,暗中在藍弘書的飲食中動了手腳,不過他雖然獲勝,他的所做所爲卻被同門師弟看到,並向師父做了舉報。
師父大怒,重重責罰了董雷,董雷一氣之下,盜走師父的武功秘籍,就此消聲滅跡。
幾年後,藍弘書子承父業,成了赤血宮的當家人,並且娶妻生子。
直到那一年,藍弘書在外辦完正事,知道回國探親的妻子當天下船,於是順便去渡口接妻子回家。藍弘書接到妻子,半路,卻被一個黑衣人攔住去路。
藍弘書萬萬想不到,那個黑衣人就是多年不見的董雷。
董雷閉關多年,練成了九轉神功,他一直執著着當年之事,此次是來與藍弘書比武的。一開始,高手相較,不相上下,漸漸的,藍弘書發現,董雷的功夫集百家之所長,越打越吃力。
最後,董雷用一招五毒斷筋掌,向藍弘書身上拍去,如果拍上,藍弘書這一般武功就全廢了。關鍵時刻,藍宛婷的母親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用身子護住了夫君,藍弘書痛斷肝腸,反手打了董雷一掌。
那一掌他運足全力,董雷五臟俱裂,當場吐血,趁着藍弘書照顧妻子之時,縱身逃走。
藍宛婷的母親,因爲替夫君受了一掌,全身筋脈盡斷,若不是藍弘書及時給妻子服了有續命奇效的百香丸,保了她一命,她恐怕早就死了。不過,雖然沒死,但她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喪失活動意識,藍弘書遍請名醫,也無法將她救醒,成了活死人。
生活在這個年代,有權有勢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羣?可是藍弘書至始至終只專情於妻子,可見他們夫妻感情甚深。如今妻子變成這個樣子,藍弘書傷心欲絕的同時,當即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把妻子救醒。
藍弘書把妻子秘密安頓在涼山,因爲涼山上的山洞內,有一張極爲罕見的寒玉牀,身受重傷的人躺在牀上,可以不藥而癒,他又留下兩個心腹照顧看守妻子。
回到赤血宮後,他只告訴孩子們,他們的娘回國時遭遇海難下落不明,之所以不告訴孩子實情,一來是不想讓孩子們的心裡過早埋下仇恨的種子,二來,他也寄希望於,有一天妻子能夠醒來,那樣,他們一家就能夠團聚了。
母親遭遇海難,沒有屍體,也是九死一生,藍宛婷兄妹兩個一直認爲母親已經死了。
之後,藍弘書動用赤血宮裡所有的力量,設計將躲入深山裡的董雷抓住,殺死報了仇。
人總是這樣,在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之時,總寄希望於占卜算命,指點迷津。所以,在藍弘書找不到救醒妻子的方法之時,他選擇冒險去桃花島,尋找名嗓天下的神算子玄璣大師,希望他能給自己算一算,妻子今生是否還有醒過來的希望。這纔有後來的藍宛婷看上白軒之,玄璣藉機讓藍弘書拿神器交換之事。
藍弘書以前聽說過神器的事情,不過他也只是當傳說來聽,並沒當真,後來聽玄璣如此一說,他上了心,同時,他心裡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如果自己能夠得到神器,不就可以救醒妻子了嗎?因此,他一直卯着勁,爭奪神器。YZUU點com
神器落到池醉墨的手裡,這讓藍弘書鬱悶好久,好在女兒就是聖女,只要看住女兒,池醉墨便無法動用神器。就在池醉墨絞盡腦汁的想着,該如何得到神器之時,卻想不到池醉墨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把這麼珍貴的神器當成聘禮,主動交給他。
其實,自從藍宛婷將戒指摘下,丟給池醉墨,並說恩斷義絕的時候,池醉墨就已經後悔了,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但池醉墨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後悔了也不會向藍宛婷低頭,只好曲線救國,向將來的國丈下了聘禮,把藍宛婷直接訂下了。
藍弘書原本很尊重藍宛婷的想法,但神器能救妻子的命,同時池醉墨獻出這麼寶貴的神器,可見藍宛婷在他心目當中的地位,藍弘書權衡再三,當即拍板,把女兒給賣了。
藍弘書將事情的原由講清楚後,語重心長的道:“女兒啊,這神器可是你母親唯一的希望,你難道不想你母親活過來嗎?”
娘變成了植物人,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藍宛婷無奈道:“可是神器也是救活軒之的唯一希望啊,爹,你難道不管軒之了?”
“爲救你母親,爹不惜犧牲一切代價。”多年來的心願,藍宛婷會輕易放棄嗎?他沒有過多的解釋,只一句話,就表明了立場。
一邊是孃的命,一邊是軒之的命,對於藍宛婷來說,哪一方她都不願捨棄,這也是她這輩子面對的,最難選擇的問題。
望着父親那固執的眼神,藍宛婷知道今天就是磨破了嘴皮子,怕也說不動父親,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這時,一隻鴿子飛了進來,藍宛婷伸手抓住鴿子,取下紙條,上面是慕容洛的字跡:大哥病重,速歸。
那一刻,藍宛婷的呼吸差點停止,她知道,她沒得選了,藍宛婷雙手一鬆,紙條落地,與此同時,藍宛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子裡拿出早已準備的匕首,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藍弘書被藍宛婷的舉動下了一跳,剛要上前制止,藍宛婷厲喝:“別動。”
“女兒,你要幹什麼?”藍弘書大驚失色。
藍宛婷沒說話,可淚水卻已滑落下來,祈求道:“爹,軒之不行了,救您把神器給我吧,如果爹不願意給,那軒之因我而死,我也不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踏上黃泉路,求您成全女兒吧。”
藍弘書怎麼也想不到,藍宛婷敢如此威脅他,他氣的怒火中燒,緊咬着牙,一語不發。
藍宛婷知道自己如此做,是在剜父親的心,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難道白軒之不救了嗎?難道眼睜睜的看着白軒之死去,她做不到,“爹,娘她不是還有氣嗎?以後我們還可以想辦法啊,軒之一但死了,就沒有救了,求爹爹大發慈悲吧。”
望着藍宛婷淚流滿面的樣子,藍弘書的心在滴血啊,白軒之也在他的身邊長大,能力強,識大體,他又何嘗不痛苦糾結?藍弘書痛苦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之時,他從懷裡掏出神器,攤開手掌,鄭重道:“女兒,神器只有一個,是救你母親,還是救軒之,你可要想清楚了。”藍弘書雖然非常想救妻子,但他也不能因此丟了女兒,他最終還是苦了自己,隨了藍宛婷的心願。
“女兒不孝,爹,對不起了。”藍宛婷棄了匕首,沒有勇氣去看父親那傷心絕望的眼神,她一把抓過神器,轉身衝了出去。
藍弘書保持着伸手的姿勢,望着藍宛婷落荒而逃的背影,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藍宛婷衝進馬廄,路上碰到小廝,讓他們通知蕭風吟和魅影軒之快不行的消息。兩個人得到消息,很快追上藍宛婷,三個人快馬加鞭,白天騎馬,晚上騎大雕,日夜不休,一路趕回了地下城。
……
“軒之,我回來了,你醒醒,醒醒啊。”藍宛婷撲到白軒之的病牀前,見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綠兒在旁邊哭泣,慕容洛一臉悲傷,藍宛婷更加恐懼,難道自己回來晚了嗎?
“軒之,他怎麼不應我?”藍宛婷扭頭去問慕容洛。
見到藍宛婷害怕的樣子,魅影沉不住氣了,伸手向白軒之的鼻下探去,神色頓時一變。一看魅影的神情,藍宛婷的心彷彿掉進了冰窟窿,悲慟道:“我不准你死,白軒之,你給我起來,我命令你起來。”
不老翁拉開藍宛婷,伸手探了探白軒之脖子上的動脈,斷定道:“他沒死透。”
“真的嗎?我拿到神器了,是不是可以救他?”藍宛婷像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揪着不老翁不放。
“你有神器?”不老翁眼前一亮,“快,快給他用,應該可以。”
藍宛婷急匆匆的掏出神器,突然頭痛了,“這神器該怎麼用啊?”
慕容洛將匕首遞給藍宛婷:“用聖女的血滴到神器上,可以去除神器上的封印,然後許願消除大哥身上的蠱毒,讓他恢復健康就可以了。”
藍宛婷劃破掌心,握緊神器,閉上眼睛許了願後,她鬆開手掌,手心的珠子閃耀着瑩白色的柔和光芒,將白軒之整個包裹在光束裡。
屋內衆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這奇異的一幕,片刻後,藍宛婷手心的珠子,突然激射出炫目光芒,當大家捂眼之時,珠子化爲細碎的粉沫,消失在衆人眼前,與此同時,白軒之的神色漸漸恢復正常,胸口也開始起伏起來。
成功了吧?藍宛婷撲到牀邊,激動的喚道:“軒之,你是不是沒事了,你睜開眼睛,讓我放心。”
這時,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在大家的聲聲呼喚之中,白軒之緩緩睜開了眼睛。
藍宛婷見狀,喜極而泣,握着白軒之的手,“老天保佑,軒之,你終於醒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