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微吹,旗幡飄揚。平緩的流水聲中,一支船隊停靠在了枕溪湖畔。
湖岸上,一片酒肆中喝酒休閒的人們,各自詫異的看着如此多的船隊來臨,又各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飲酒。
當先一條大船停靠穩定,立馬跳下了四個官兵水手,搭好了大船靠向岸邊的跳板。
李民很是從容的邁步走了下來。後面跟着李民的一干人馬,以及李民特意從高俅手裡要來的劉夢龍。
這劉夢龍本是金陵的水軍將領。李民要想滅梁山,就算是想把宋江他們消滅在梁山之外,可殘餘的梁山兵馬,若是沒有水軍配合。那也是辦不到。總不能李民一個人飛到梁山裡面到處放電不是,那也太犯忌了。
正好這劉夢龍精通水戰,帶來了一萬正規的水軍,其人也算是高俅的半拉心腹。李民正好帶在了身邊。
不過,李民卻沒準備放劉夢龍強打梁山。雖然劉夢龍帶來的船隊,確是又大又堅。水軍的素質,也比地方的廂軍強了許多。可水戰,卻絕對不是船大就一定能贏的。否則,西班牙無敵戰艦也不會覆滅了。何況,李民記憶中,貌似這個劉夢龍也曾奉高俅的命令討伐過樑山,卻是很簡單的被阮家三兄弟給打敗了。李民可不想重履舊轍。
再說了,有過朱武整理的情報,李民對這裡的一個人,也是很感興趣。自然就更不樂意走那粗獷路線了。
李民一行,很是隨意的走入了岸邊的酒店之中。一個店夥計麻利兒的走上前,前身說道:“幾位官爺。裡邊請。小店有上好地荷香酒。新熟的黃羊肉。給您幾位找個臨窗的桌子,您看着湖水,喝着小酒。包您舒服。”
李民看着這店夥殷勤的抖着機靈,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一張臨窗地桌子坐下。一旁地惡虎大聲說道:“休得賣乖!好酒好肉。只管拿來。”
“是是是。”店夥陪着笑地下去張羅去了。周圍的酒客。也各自把目光從李民等人的身上轉開。依舊嚼着花生,喝着小酒,與相熟的嘮嗑嬉笑。
貌似很平常的酒店。很平常的酒客。
可李民卻知道,這一點也不平常。等閒的百姓,若是看到這麼多的官船停靠,而且從官船上下來的官人,直接就進了這家酒館。就算有再大的遊興,也絕對不參這渾水,立馬結賬地走了。
而這裡,卻如此的平常。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無他。只因這裡就是梁山周圍聯絡其他情報暗哨的四大酒店之一的東山大酒店。一個外表與普通酒店全無不同,隱藏在一片酒肆之中的東山大酒店。
想入梁山,先入東山。東山大酒店,正是梁山對外招人的窗口,更是梁山以東六府三十七縣地情報網絡,最終收總的地方。
不過,李民來此。爲的卻不是這個什麼東山大酒店,更沒打算藉助這個東山大酒店攻陷梁山。李民爲的,只是這個東山大酒店的掌櫃——旱地忽律朱貴。
朱貴,那可以說是梁山的絕對元老了。打從晁蓋上梁山前,就跟着王倫在梁山混。當時就是做的這個開店地眼線頭目。甚至李民手下林沖上梁山前也是他招待地。而且,也是林沖投了李民之後,唯一還念着好的。
只是衝着林沖。李民就有心給這朱貴一條生路。何況。在朱武地情報分析中,這朱貴也很是一個人才。不僅搭理情報有條不紊。接人待物。更是老到。若不是鄭鵬奉李民之命往梁山安插暗哨,還早在晁蓋宋江他們上山之前,更早在朱貴奉宋江之命構建暗哨之前。鄭鵬組織的暗哨,還真不一定能滲入梁山之中。
如今,李民不缺能拼能殺的猛將,缺得就是各方各面的功能性人才。這朱貴,李民卻是收定了。
而且,收了朱貴,捎帶腳的也就接收了梁山的情報網絡。而後在他引路下,無論是暗上梁山掏老窩,還是半路設伏伏擊宋江吳用他們歸山。那都是隨心所欲了。
故此,李民在那店夥把酒肉擺上之後,卻是根本連看都沒看那酒肉一眼。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一旁陪坐的朱武,當即明白李民的心意。隨手端起一碗酒,也不喝,在眼前一晃,隨手倒掉,厲聲喝道:“你們這賣的是什麼酒!這等貨色也來對乎我家大人!找死了不成?快快叫你家掌櫃的出來,遲了片刻,就拆了你這家黑店。”
這店夥計,也是梁山中選出的人精,早就猜測李民他們是來鬧事的。當下也不急,賠笑道:“官爺。對不起了您了。我家掌櫃的不在。剛纔小人給您幾位上的,已經是小店最好的好酒了。若還是配不上幾位官爺的口高。小店也實在是再無好酒了。只能招呼不起您幾位了。還請幾位官爺高擡貴足,換家酒店。”
這夥計自以爲說的不卑不亢,就算有心找麻煩的,也不好跟他一個夥計計較,只能來日尋掌櫃的理論。而有這些時間,也足夠掌櫃的尋出這些人的跟腳了。見是不見,那就是掌櫃的是了。
可這夥計盤算打的響,卻不知道李民他們卻是門清來的。
惡虎當即一巴掌打過,扇了那夥計一溜跟頭的罵道:“還想趕爺走!真反了你了。以爲爺不知道你這是梁山開的黑店麼?快叫你家的掌櫃的出來,還有條活路。如若不然!拆了你這家黑店,通通的抓走殺頭!”
不想那夥計卻還有幾分忠義,見惡虎兇狠,愈發的不敢把朱貴找來了。畢竟,只要朱貴沒事,那怕他們有事,朱貴也可能把他們撈出來。可若是朱貴出事了。那卻是絕對沒人能救他們了。哪怕是投了官府,也絕對難逃梁山的追殺。
故此,這夥計當即吐了一口牙血。也不起身的撒潑道:“官家打人了!官家就沒有王法了麼!我們這酒店,也是多年的老號了。縣大爺也曾光臨過。你說是黑店,有什麼憑證!各位街坊,你們可給我做個見證!我定要到縣大老爺哪裡告他們去!”
這夥計的小機靈還真不錯,這縣大老爺早被朱貴用錢喂得熟了。若真是到了那裡,只要這夥人的根底不是絕對的厚,他們這酒店的人,絕對沒事。
而一旁圍觀喝酒的酒客,除了是等待梁山的審覈,想上梁山入夥的,就是朱貴酒店自己人裝扮的看場子酒客。當即紛紛起鬨,喊着官家不公,要到縣衙說理。
這人多氣盛的,等閒人,哪怕就是劉夢龍這等級的官員面對,也是要顧忌幾分,畏懼幾分。可李民這一夥是什麼人。暗中都有着改朝換代的那種默契,遠比梁山衆的心志還要遠大。各個又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狠主。哪個會在乎這種場面,以及那個什麼縣爺。
大不了,通通殺了。有着李民撐腰。有什麼做不得的。
石寶當即哈哈大笑:“想死是麼!爺爺成全你們。若那狗官敢來!一併殺了。一羣毛賊也敢囂張。真真的可笑!”
石寶雖然沒做什麼造型,可笑聲中漠視人命的殺機,卻是鎮住全場。這幫店裡看場的幫閒,卻有幾個經歷過石寶這個級別的悍將!尤其是石寶那連官也殺的氣度,更是讓這些人摸不清李民等人的來路。
不過,李民來此,畢竟是爲了收朱貴來的,下馬威意思意思也就行了,真出人命,也是不好。
朱武當即微微一撇嘴,一旁跟着的楊志,猛地摘下斗笠,露出臉來喝道:“你個混賬!還認識我青面獸麼!快叫你家老闆出來!”
楊志那半張臉,好大的一塊胎記滲人膽寒,看過的,絕對少有忘記的。當初,楊志從梁山腳下路過上京,也是在這東山大酒店歇過腳的。更與林沖戰過,受過朱貴的招待。這店夥,卻也是這酒店的老人。倒還真記得這個青面獸楊志。
這店夥當即暗暗送了一口氣。有楊志這麼一個熟人在,哪怕這些人都是官人。也總是有些迴旋餘地的。然而,還不待這夥計招呼楊志。就有一人高聲歡笑道:“這不是楊志楊哥哥麼。兩年不見,卻是發跡了。可是想死小弟了。小弟給哥哥請安。”
說完,此人當即納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