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情。
這在當時軍中也是一種極爲流行的行徑。畢竟人非聖賢,誰也難保自身沒有犯錯的時候,今日爲人講情,留下情面,被不住那日就還回來了。而作爲主帥,執行軍法也不過是爲了立威,除非叛國等必死的罪過,一般有個講情的,有了個臺階,一般也是要允的。如此,即給了講情的情面,也保留了一個有用的手下。而且,若是真的不允,落了將情人的臉面,令其心中憤恨不說,也容易使軍中的其他將領兔死狐悲,不利於軍中團結。
可問題時,李民此時卻是不做此想,李民本無造反之心,自然也就沒有拉幫結夥的念頭。而至於有本領,在李民看來,若是不能爲民,那卻是約有本領,越是禍害。何況王英的本領還看不到李民眼裡,更不值李民花費精神去駕馭、調教。
尤其是這王英,在李民心中本就不是什麼好鳥。只是因其主動投誠,這纔不得收了,免得不明真相者誤會,堵塞了賢路。就當是千斤買馬骨了。
如今有此機會,不僅去除了李民心中的一個小疙瘩。而且,王英雖然不咋樣,可在外人眼裡,怎麼也算是李民二龍山的老人了,遠比這幫從地方官軍中強行抽調的雜牌軍,以及這些投誠的民軍,要近得的多,正好做一個反面典型。震懾一下這些雜牌官軍以及沒有什麼軍紀的民軍。
故此,李民聽完呂師囊的進言,卻是沒有如呂師囊預計的一般,順勢借坡下驢地把那王英放了。反而是衝着呂師囊一板臉說道:“呂將軍!本尊敬你乃是真心爲民請命之人。這才諸多看重。如今汝何講出這般話來!莫以善小而不爲,莫以惡小而爲之!何況這等殺戮良民,強搶民女的惡行!須知他們也是我大宋的百姓,剛剛經歷戰火,正是需要我等安撫之時,似這等雪上加霜。如何可以容得!且!功是功!過是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是爲公正。如何可功過相抵!”
呂師囊當即被李民訓斥的吶吶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不過,呂師囊卻無什麼怨恨之心。反倒首次心中對李民產生了一點的認同。
要知道,呂師囊投靠李民,卻不是什麼服了李民,崇拜李民,全心全意的要跟着李民。呂師囊實在是情勢所迫,在他堂弟呂助的勸說下,實在是丟不開,呂家莊宗族地存亡。這纔不得不跟了李民。可呂師囊的內心深處。卻依然是有着建立方臘描繪下,一個人人平等的大公之國。
這是呂師囊的理想,也是呂師囊的人生目標。除了比不上呂氏全部宗族的存亡之外,卻是比呂師囊個人的性命還要重要。
只是,這等話,也就是說。連那提出此等道理的方臘,也是不能做到,部下禍害百姓地,比比皆是。呂師囊管不了,也只能當作是成大事前地必要犧牲。
而如今李民的訓斥,卻隱隱和呂師囊的人生目標相呼應,與之相比,小小的訓斥算得什麼。呂師囊首次覺得。若是這乃是李民的真心話,這跟着李民,也是未嘗不可。
而李民在訓斥完呂師囊後,又溫言對呂師囊安撫道:“呂將軍。非是本尊駁你情面。只是如今我軍,都是各地之兵,暫時聚在本尊麾下。本尊不欲擾民。今有首例在此,若不秉公,日後皆有講情。軍兵各生僥倖之心。我等無妨。可漏得一二,禍害百姓又何止千百。呂將軍乃是明理之人。當知我
呂師囊聞言更是感動,拱手施禮道:“國師!屬下愚昧。險誤百姓。還請國師恕罪。”
李民點首道:“無妨,知道就好。”
隨後,李民又傳訊了那些跟隨王英掠奪百姓財物,搶劫殺人的無爲軍將領。
那些將領在事實面前,倒也是供認不諱。可那些將領,卻都是兵痞,知道此事不妙,當下有人辯稱道:“國師!這秀州城乃是我等從叛軍手中打下之城池,城內皆是叛民。我等乃是掠奪叛民,非是擾民。何罪之有!還請國師明斷。”
此言一出,衆人爲求活命,皆是認同。
李民爲了就此剎住這股不正之風。即讓他們心服口服,也讓後者知道爲什麼不該如此。卻是耐心說道:“休要狡辯。此城雖是我等自方七佛大軍手中奪得,可城內地百姓,如何成了叛民?他們受賊壓迫,應是難民纔是。我等來此,解救的就是他們,理應保護他們,可你等卻是搶劫殺戮他們。你等行徑與那迫害百姓的叛軍又有何不同?”
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們狡辯。這部分人,當即啞口。
可另有狡猾之輩,打悲情牌喊道:“國師!我等錯了。請國師念在我等跟隨國師日短,尚不知國師軍法的情面上,不知者不罪。寬恕我等。”
當即又有人應和道:“國師。法不責衆啊。繞了我等罷。我等必誓死殺敵贖罪。”
李民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就算你等不知本尊二龍山的軍紀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可這軍中的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你等從軍多年,如何不知?非是本尊要殺你等,實是軍法難容!害民者,必斬!”
李民說道這裡,一擺手,左右就把這些人也全都推了出去。
午時三刻,轅門之外,王英以及無爲軍惡行爲首者一百三十七名都頭、提轄等,盡皆被斬。而無爲軍跟隨王英等有掠奪行徑的普通軍卒,萬來人,盡皆依軍規,各行十下至三十下鞭刑不等。
而隨後,李民趁機把自家二龍山的軍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張榜全軍。更命自家帶來地八百精銳,全部下放到這二十萬的大軍當中,擔任指導員。爲其講解李民二龍山的軍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更對其講明他們是爲什麼來當兵。
對此,呂師囊微微有些不明白。無人時向朱武請教道:“軍師。如今大勝。何不趁勝追擊,國師如何反倒整頓起軍紀來了?”
對此,朱武其實也是不太完全明白,不過,朱武卻是知道自家的軍火卻是嚴重不足了。如今拿下秀州。從金陵到秀州乃至蘇州這條道路卻是打通了。有着蘇州在背後支撐,正可休整一下,同時也可遣人從蘇州出海,至嗚呼島海外基地,調上幾船的飛天雷來補足彈藥。而後,大軍壓上,也可打的痛快。
至於整頓軍紀,也沒有什麼不好,這可把這來自四面八方的軍兵,從新收編一下,統一一下
不過,這些,朱武卻是不會和呂師囊這個新降的將領說地。朱武當即神秘無比地說道:“呂將軍。國師乃天人也,所謀必有大用。君不見,那賊子欲放火燒城,皆被國師洞徹否?國師必有深意。至於那逃竄的賊兵,窮寇莫追,不追也罷。”
呂師囊聽了一個糊里糊塗,心中不解,回營後,與那自家地軍師堂弟呂助說及,呂助笑道:“哥哥,國師確是妙策。”
呂師囊連忙問道:“何故?”
呂助輕搖羽扇笑道:“我觀國師用意有二。其一乃是一個拖字。如今,方教主興兵起義,軍糧來源有二,一是攻克城池,奪取官家囤糧,二是東南義士富戶捐獻。這攻克州府所得之糧,終是有數之糧;這東南富戶捐獻,更是皆有所圖,如今國師大兵壓境,佔據衝要。方教主自無法再攻克州府,自然也就斷了一條軍糧獲得知道,而那東南富戶,見國師大軍在此,也必然見風使舵,即使是有心捐糧邀功,也是要與這國師捐糧,而不是捐給勢弱的方教主。這方教主的第二軍糧獲得之道,即也被掐斷。且,前年大旱,所留之糧,養活災民以及義軍是以不易。今年又是兵亂,耕地多有被毀,方教主所佔之地,今年糧食收穫,想來也必慘淡。方教主軍糧不足,必然只能掠民。如此,方教主聚攏民心之言,不攻自破。自然民心,軍心盡是。再加上軍中無糧自亂。這國師只是佔據這衝要之地拖上一拖,方教主的百萬大軍,卻是不用打,也自潰了。國師此等妙計。自然是高。”
呂師囊聞言恍然大悟。當下點頭認同,爲方臘擔心道:“方教主碰上國師,卻是生不逢時。”隨後,呂師囊又好奇的問道:“其一如此,已是極妙。其二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