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李夢醒接着道:“誰也不想看見這一切,誰也不願意這些無辜的百姓受牽連,甚至於可以說,我們現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更少的人,受蚩尤餘黨的傷害,可蘇柒,你必須得記住,我們救不了所有人。”
蘇柒回過頭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有時候極其簡單,有時候,又極其複雜,特別是兩個極爲熟悉的人,彼此關心,卻又意見相悖的情況下。
看着李夢醒,蘇柒認真的道:“自始至終,我們不考慮唐律是否公平,只說蚩尤餘黨應該處死這一條,在來到靈山之前,我是不斷認同的,因爲我親眼所見,蚩尤法決究竟可以以什麼樣的程度,禍害人族,哪怕是黑斧前輩的實力,依舊被那麼一縷的神魔之力,殘害的不輕,所以,我一直覺得,唐律是對的。”
“可,到了這裡不一樣了,雖然自始至終,不知者無罪這句話,都是錯的,但按照情理,有些錯,確實可以按照不知者無罪處置,可蚩尤餘黨到現在爲止,有按無罪論處的嘛?就連和他們有關係的人,都要被嚴加審訊,這就是唐律,我們無從更改,卻不代表我們什麼都不能做。”
“你知道嗎?方圓百里,幾萬甚至十萬村民都可能,他們都修煉了蚩尤法決,如果按照唐律來判處,這裡就是百里的屍山血海,唐國如此強大,這樣的太平盛世,爲什麼要那麼多的流血犧牲?我是書院的學生,善孝任義,我不能盡全,但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死。”
李夢醒看着蘇柒,點點頭道:“是,你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死,但你也不應該用自己的手段去解決他們,蘇柒,你的路走偏了,他們是蚩尤餘黨,本就該死,所以你就可以用嘗試拯救他們的方法,一個個去焚燒,去練手,直到你可以控制你的力量,爲他們清楚神魔之力才爲止嗎?燒一個兩個,我們可以接受,如果你燒死這裡所有人,依舊沒有掌握好呢?那時候你怎麼辦?揹負着千條你想拯救的人命,活下去,修煉下去,在道心上狠狠地烙印一個傷痕?你醒醒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我們只能讓他不斷變好,卻不可能讓他完美無缺,你想要完美無缺,你當初怎麼不去天庭?你還不明白,完美無缺有時候,就是最大的缺陷啊!”
話到最後,李夢醒的聲音都開始嘶啞起來,雙眼泛紅。
她和蘇柒不一樣,他們終究是有區別的,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蘇柒就這麼繼續下去。
蘇柒內心天人交戰,掙扎着道:“可我還是想救他們!”
李夢醒上前,不顧他體表的濃烈火焰,拉住蘇柒的手骨道:“可我更想,讓你自我救贖,你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承擔這一切,善良這種品質,從來不應該成爲自己的人生負擔。”
害怕李夢醒受傷,蘇柒體表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繞是如此,蘇柒捏住她的手看時,已經一片焦黑了。
這再次表面了一點,蘇柒的必殺火焰,霸道的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李夢醒這種對他來說,意義明顯大於其他人的存在,他都無法控制火焰不去傷害他。
那邊,黑斧老人走過來,按住蘇柒的肩膀揉了揉道:“孩子,你還是太小啊,眼前事,是眼前事,心上人,便是心上人,以後你就明白了。”
說罷,黑斧老人手掌擡起,對着蘇柒的脖子一敲,蘇柒眼前一黑,直接倒下,李夢醒擡手給他拖在了懷裡,看着黑斧老人。
黑斧老人道:“難怪李汜沒讓你們去參加不良人的選拔,這從小被精心呵護的孩子,成長在溫和環境中的仙苗,就是和我們不同,老頭子我心疼你們,血腥和罪惡這東西,我們來承擔,律法無情,唐律是保證這個龐大國家運轉下去的基礎,不論是在哪裡,我們都會盡一切可能,把他執行下去,蚩尤餘黨就是蚩尤餘黨,爲了沒有更多的人痛苦,更多的人被害,也拋開很多時候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然發現了,老頭子我肯定得做事兒。”
李夢醒點點頭道:“所以,前輩你把他給打暈了。”
黑斧老人道:“冰雪聰明啊,姓李的孩子,要是個個都像你這樣,也挺不錯,給你個建議吧,把他放到邊疆過幾年,他會好很多的。”
“邊疆嗎?”李夢醒呢喃這這個地方,不由得想起才見蘇柒時,他的那個慫樣。
這一年多了,來個人從最開始的互相看不慣,到逐漸熟悉,再到李夢醒因爲責任感,和蘇柒一起去犯險,再到歸來以後,兩個人經歷的平靜日子,天榜爭霸也好,出來查蚩尤餘黨也罷。
再回首,又聽見邊疆這個詞了,當初,可是她不願意讓蘇柒去邊疆的。
說完李夢醒這邊,黑斧老人轉過頭來,看着跟着自己出來的三個不良人道:“兩個小傢伙身上,沒必要沾太多的血和罪孽,你們三個,還在不在啊?”
三位不良人道:“大人,你看你說的,我們三個還會在乎這個嗎?”
黑斧老人點點頭,看着那些已經喊叫不停,眼含憤怒的上千村民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律法,國之不幸,你們怨我也罷,怪其他人也行,今天,就送你們上路!”
說罷,黑斧老人直接探出大手,翻手一蓋。
他雖然被蘇柒折騰一通,受了重傷,但實力修爲和境界還是強啊,對付這些最高不過先天境界的修士,算不得什麼。
這一掌落下去,半空中頓時天地力量翻滾,化作一隻虛幻的巨掌,按了下去。
無數法力光芒綻放。
在隨風消散的剎那,原本跪在地上的上千蚩尤餘黨,全都被打的魂飛魄散,化爲灰燼,連血水都沒留下。
做完這一切,黑斧老人毫無波瀾的道:“方圓百里的蚩尤餘黨,一個不留,去做吧!”
三位不良人點點頭,直接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