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河上,來來往往的龐大船隻,猶如鯉魚過江,一隻只白帆,高高掛起,利用靈石催動的船槳,正在逆水划動,上面無不滿載着糧食,布匹,香料,絲綢,瓷器,等等。
這些東西,全都是運往滄月城的,由那裡,他們將會換回大量關中,漢中所需要的珍貴礦石。
而這些物資,也會經由滄月城,直接供給更北的數坐龐大城池,以滿足那裡幾十萬人的生活所需!
而在這一隊商船當中,有一艘小船,速度飛快,徑直逆流而上,在船上,只坐着一名三縷鬍鬚,穿着道袍的修士,看上去大約五十歲上下,在他身邊,還跟着兩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弟子,這三人,只看實力,那中年道長已然是元嬰巔峰境界,算得上唐國修士當中,最爲常見的強大修士了,畢竟再往上的渡劫境界,那就是真正的分水嶺。
而他手底下這兩位小徒弟,則都是金丹境界,年紀輕輕就有這種修爲,也算得上是天賦極佳了。
小船飛快,頗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感覺,很快就逆流而上,來到了滄月城那早就擴建出來的龐大碼頭前,這兒大大小小的船隻,停了足有百艘,各種卸貨的民夫,神符工具,修士,商隊的人,還有頭領,數不勝數,極爲紛亂,卻又是真正的繁華。
他這船一靠碼頭岸邊,立刻就有眼尖的上前來,搭跳板,給他們三個人請下來,並伸手掏錢。
作爲金丹,乃至於元嬰境界的修士,他們這三人出門在外,自然是不會缺錢,隨手丟了一兩銀子,這中年道長就問道:“城主府在哪兒?”
在這種地方,打聽一個張三,肯定是沒人知道,但要是問起滄月城的城主府,太容易了,十個裡面,至少有八個知道,加上幹這種事情的,或多或少都有點眼力勁,敢問城主府,又是這幅仙風道骨的打扮,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是個實力強大的修士,保不準就是聽到風聲,來瞻仰滄月城城主大人的美貌,欲要投靠的。
這夥計就指着那裡面道:“這位道長,這兒是東城,你得直穿過去,到南城正中,那兒最大的跨院,就是城主府。”
聞言,這道長點點頭,一擺拂塵,帶着兩個小徒弟,就往裡走。
剛進去,兩個小徒弟就看花眼了,經過快四年的爆發式變化,滄月城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了,這兒處處亭臺樓閣,假山遊廊,走在這裡面的人,一個個穿的都是上好的絲綢布料,玉器金銀,滿大街的靈石,堆在那出售,給修士選擇。
也確實該如此,北方几十萬人的供給,就這麼匯聚在這裡,這就是絕對的繁華所在,加上這裡又是最爲繁華的東城,說是金窩銀窩,也不爲過。
邊走邊看,那老道的其中一位弟子就道:“師尊,這小姑娘,倒還有點手段,一介弱女子,居然能夠把這滄月城,打點的如此井井有條,甚是繁盛。”
另一弟子哼笑一聲,道:“那又如何,她不還是死到臨頭了,師尊出馬,你覺得她跑得了嘛?”
那老道有些不悅的呵斥道:“閉嘴!”
聞言,這兩個人都不敢多說了。
老道就道:“那李夢醒,是李姓子孫,體內淌的是皇族血脈,切莫小看他,你們二人切記,一會兒要見機行事,別漏了馬腳。”
二人趕緊道:“弟子遵命。”
穿過這繁華的東城,他們終於一眼就看見那最大的院子,以及那層層疊疊堆砌上去的高樓,大院正門的匾子上面,寫着城主府三個大字。
那道人就一指城主府道:“徒兒,去。”
聞言,那兩個小道士,當即就有一個人上前,走到那站在門口的親兵面前道:“煩請通報一聲,我家師尊要見城主大人。”
兩個親兵一聽,頓時不耐煩的道:“城主是你們說見就見得?”
聞言,那小道士就笑了,然後運轉法力間,一股子金丹大成的法力氣息,就直接釋放了出來。
……
城主府當中,李夢醒正在和吳渙談論一些事宜,作爲元嬰境界的城主,她這三年多以來,基本處於一種沉迷修煉的姿態,只是因爲蘇柒那事情發生,所以城裡大大小小的事宜,她就基本交給了吳渙去辦,只要彙報一下即可。
而這三年來,吳渙的進步,也確實喜人,他此時的境界,已經達到了金丹大圓滿,只不過年紀確實大了,滿鬢風霜,滿臉皺紋,切切實實是個姿態蒼老的中年人。
在談着,外面突然進來一個親兵,他一抱拳道:“統領,城主大人,外面來了個老道要見您。”
吳渙一聽,直接道:“沒看見我們在談事情嗎?城主是什麼人都可以見得?”
聞言,這親兵立即道:“統領恕罪,要是一般人,屬下自然不會放進來,也不會打擾兩位,可這來的老道很不一般,他的兩個弟子都是金丹實力,他本人更是深不可測。”
聞言,吳渙臉色微變,對着李夢醒道:“我出去看看?”
李夢醒擺擺手道:“無妨,既然是這種實力,來這兒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請他大堂侯着吧。”
這親兵,一聽就立刻下去安排了。
等到這親兵走了,李夢醒就望着吳渙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有什麼事會發生。”
聞言,吳渙就道:“怎麼,你覺得這來的道士有問題?”
滄月城這三年多,發展的太快了,自然有的沒的,會遭人憤恨嫉妒,指不定會出些什麼事兒來,因此,如果說這老道來者不善,他們也可以理解。
李夢醒搖搖頭道:“說不上來,去會會就知道了。”
說着,李夢醒就站了起來,走出去,吳渙趕緊跟上。
兩個人就在那大堂的屏風後面一站,隔着那縫隙往裡看,當即他們就看到那老道,捧着茶水,臉色平靜。
吳渙道:“認識嗎?”
這一問,是確定是不是故人一類的,來這裡看望李夢醒。
李夢醒搖搖頭道:“不是。”
吳渙那右手,就直接按在了刀柄上。
那邊,盤坐在那兒的老道,就立即咳嗽了一聲,道:“城主大人,既然出來了,又何必隔着屏風窺探,不願出來相見呢?”
聞言,李夢醒就帶着一絲淺笑,走了出來道:“我與道長,素不相識,不知道長來我這兒,所爲何事啊。”
她這一走出來,老道旁邊的兩個小道士,眼睛都快看直了,雖然他們早就聽說,滄月城的城主,是個漂亮的人兒,但顯然他們沒想到,是這麼漂亮。
哪怕只是穿一身簡單的衣裙,隨意的梳了個髮鬢,也不能掩蓋她那出塵的氣質。
那老道就顯得平靜淡定很多了,他看着李夢醒哈哈大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可認得你,你是東臨書院的學生對吧,有一好友,名叫蘇柒,他三年前失蹤後,就下落不明。”
聞言,李夢醒就三兩步走到哪主座上坐下道,“那道長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她來自東臨書院這事情,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在這大西北地區,所以說對方一張嘴就說出這些事來,讓她不由得覺得,應該是有什麼事,或者說是瞭解他的人才對。
老道笑呵呵的道:“實不相瞞,貧道從東臨書院而來,帶來了你一位恩師的東西,他說你看了,就明白了。”
說着,老道就翻手,從袖裡乾坤當中掏出一卷軸來。
那邊,李夢醒奇怪的道:“我得恩師,還請說說是哪位?”
她在東臨書院,談得上是恩師的,就那麼幾位,可她並不覺得,會有什麼東西,需要隔着這麼遠託付過來,這事情她總覺得不對勁。
那老道拿着卷軸,站起來笑道:“城主大人不妨先看一眼,看了也就明白了。”
說着他就走過來,雙手握着那捲軸的兩側,來在了李夢醒面前,然後驟然間運轉法力,啪得一下就打開了那捲軸,當中直接撲出一股子黑亮的光芒,猶如無數鋼針,在李夢醒面前一閃,頓時,李夢醒整個人就躺倒了下去。
旁邊的吳渙一看,頓時暴起,直接拔出兵刃,運轉法力,還沒撲過來,那老道直接一擺手,啪的一聲法力炸響,吳渙整個人直接撞穿城主府的牆壁,倒飛出去,被滾落下來的廢墟石頭給活埋了在裡面。
力量差距太過於懸殊,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一擊潰敗那吳渙之後,城主府外面直接亂了套,負責守衛的親兵,全都抄着兵器涌了過來,那老道一甩拂塵,道:“徒兒,攔住他們。”
聞言,這兩個青年道士,當即二話不說,就運轉法力,往外走去,擋住那些城主府的府兵。
這老道,就冷笑望着那直接仰着脖子,癱在椅子上的李夢醒,道:“原以爲,你作爲皇族子孫,書院的天之驕子,又是元嬰大成的實力,會很難對付,沒曾想,你還是敗在了我得攝魂圖下。”
笑着,他就伸出手,對着李夢醒抓去,要將她擒拿,帶離此處。
然而,他那手掌,還沒沾上李夢醒的衣襟,那原本癱軟在椅子上,昏迷過去的李夢醒,便是驟然睜開眼睛,運轉法力,在瞬間抓住那老道的手腕,猛然一擰,咔嚓一聲,這手臂直接擰出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來。
接着李夢醒就趁勢用力,直接把那老道,扭着麻花似得胳膊,給按倒在了地上,踩着他的後背,死死鎖住。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任老道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攝魂圖會失手,此時此刻這劇痛,讓他臉都變了,再是修士,也會害怕身軀的疼痛啊!
頓時,她就要反抗,李夢醒另一隻手一按他的天靈蓋,道:“別動,在動就別怪我不客氣!”
元嬰修士又如何,把頭砍下來還能接上又如何,這並不是說,他們就可以隨隨便便受傷,隨隨便便康復,只要是人,就有可能被殺死,因此,此時此刻李夢醒直接按住了老道的天靈蓋,其意思很明顯,如果他輕舉妄動,那李夢醒毫不猶豫,就會直接拍碎他的天靈蓋,雖然說這樣做,並不會讓兩道當初斃命,可這也是重傷的下場,在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如果李夢醒取得了先機,直接拍碎他的腦袋,那這場爭鬥,誰能佔據優勢,便是更加顯而易見了,當下,這老道就趕忙道:“你冷靜點,我什麼都說!”
外面喊殺不斷,但聽動靜,很顯然是那些親兵不敵兩個年輕道人,李夢醒知道時間不多,就寒聲問道:“誰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
老道被壓的,臉貼着地,手骨還扭曲着,就道:“韓城主派我來的!”
李夢醒一聽,直接把他那撅斷的胳膊,圈成一團起來,怒道:“你以爲我好騙?再不說實話,你就去死吧!”
她體內氣息爆發,猶如瀚海狂潮,整個屋子裡的天地之力都沸騰起來,那老道趕緊道:“是蘇柒,他在突厥,就快死了你知道嗎!”
此話一出,李夢醒臉色一變,趕緊問道:“你把話說清楚!”
那老道扭過臉來,道:“他在突厥,我是奉命來抓你要挾他的!”
說完,他當即就是猙獰一笑,然後那一直沒有被束縛的手掌,便是猛然一握,那剛纔打鬥間,掉落的拂塵,上面的白色毛髮,驟然間一躍而起,像是鋼針一樣,對着李夢醒便是直接洞穿過來!
李夢醒神色驟然一變,整個人身軀趕緊往旁邊一扭,躲過這暗算一擊,那趴在地上的老道,就直接一扭身軀,渾然不顧那已經摺斷的不成樣子的手臂擡手就是脫了李夢醒的壓制,然後單手袍袖一抖,取出一把道劍來,就對着李夢醒的手臂砍過去!
那劍上神符閃爍,靈光耀耀,鋒芒畢露,顯然不是開玩笑的,要是硬抗,這一刀下去手臂都得兩節,李夢醒只能撒手後退,兩個人頃刻間就相互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