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第二天看到了關於昨天中午的新聞,標題是“蘇攸否認‘潛規則’,惱羞成怒爆粗口”,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經歷的事情多了,我竟然對這則新聞沒什麼感覺了,好像新聞旁邊配圖裡的人不是我一樣。
過了兩天,和柯嶽一起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把事情澄清,柯嶽首先說明,那天他與我不過是在同一家酒店分別參加兩個兩個朋友間聚會,並非我與他的密會,說着間柯嶽拿出了酒店的證明,也不清楚他是怎麼弄到的。發佈會的最後,柯嶽以很嚴厲的口吻說,這件事對他以及對我的聲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若能查出來寄件人是誰,他會以誹謗罪起訴此人。
柯嶽在圈子裡的地位是有的,星光週刊在十月份的扉頁上刊載了道歉說明,這則新聞再沒有一個新聞媒體提起過,偶爾說起來,竟也是爲這件事闢謠,我不禁有些感嘆起來柯嶽的處事手段。
娛樂圈裡的八卦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雖然輿論漸漸平息,但是我還是打算搬出去住。我找了個房子,因爲是我一個人住所以也不需要多大面積,裝修得很好,有些後現代風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離公司比較近,走着就能過去。於是我先付了半年的定金,決定第二天就搬進來住。
媽說:想吃什麼跟媽說一聲,我給你送去。
我說:媽你送我住校的時候都沒這麼感傷,我真不習慣。
我媽給我一記爆慄:不要拉倒!
這件事,大概也就這麼過去了。
哦,其實也不算完全過去了,自這件事之後,我與時溪陷入了完全的冷戰,有時候在公司裡遇到,也是如同不認識一般擦肩而過。公司裡的同事幾乎都看出我和時溪的不對頭了,但沒人敢說什麼,只有阿飛有一天忽然碰了下我的胳膊,問我和時溪到底鬧什麼彆扭了。
我說,沒什麼,看他心煩。
阿飛揚起下巴長長地“哦”了一聲,說:“他是不是去找別的男人啦?”
“什麼啊,纔不是呢!”
“嘿嘿,嘿嘿嘿……”
也許真的是黴運過去了,本來以爲經過這次事件的影響,《鳶尾花》的試鏡我算是完蛋了,沒想到一個星期之後,阿飛來告訴我,我已經確定出演《鳶尾花》的男二號葉晟博,並且把演員名單拿了給我看。
我激動極了,這畢竟是我接下的第一個電視劇,我終於要進入熒屏了!所以接過名單的時候,連手都興奮得在抖。
男一號,復涵,飾演者時溪。
女一號,艾啓夢(愛麗絲),飾演者藍蔚。
男二號,葉晟博,飾演者蘇攸。
在這份名單上我還看見了一個名字,扮演的是復涵的弟弟,一個使勁想擠進當時上海的上層社會,但卻因不斷被人所騙而道德扭曲的人,飾演者名爲於修可。
我總覺得這麼名字這麼熟悉,但怎麼都想不起來,只覺得好像在哪裡聽到,看見過似的。
算了,既然是藝人,可能是曾經在電視或者新聞上看見過吧。
十月底的時候,我的專輯完成了全部的後期工作,於萬聖節那一天正式發佈,專輯的封面是我打扮成西洋棋裡的主教模樣,自中間分割成一半黑一半白,應和了專輯名稱《反正》。阿飛說,這張專輯公司打算用來衝擊今年的銀河音樂大賞,不過勝算只有一半,因爲Heros娛樂公司今年也推出了一位新人,叫李陌,比我提前一個月就發佈了新專輯。現在果然進入了男色時代,這個李陌的新專輯一上來就大秀身材,贏得了不少女性粉絲,相比之下,我老老實實唱情歌,連舞蹈都沒怎麼有的專輯,在視覺衝擊上就相形見絀了。
十月底的時候我忙得不可開交,專輯發佈會的第二天,緊接着就召開了《鳶尾花》的開機發佈會,因爲是第一次接觸熒屏,我不敢有絲毫懈怠,所以在這兩場發佈會,四十八個小時裡,我大約只休息了一個小時左右。
這次開機發佈會,從導演到演員均都到場,無任何一位缺席。我終於看到了復涵的弟弟復傾的扮演者於修可,原來就是我試鏡那天在我前一個的那人,難怪我覺得熟悉呢。
這是我和時溪第一次在公衆場合一同出現,我和他分坐在藍蔚的左右兩邊,從頭至尾沒有朝對方看過一眼。我和藍蔚只在發佈會之前打過一個照面,但是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時溪和藍蔚顯然早就認識,並且是相談甚歡的樣子。
發佈會開場之後,記者的問題就接二連三的冒出來,一開始還比較正常,比如說問導演怎麼能夠拍攝出那種戰爭的恢宏場面之類的,之後的問題就開始漸漸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時溪,聽說您原先是並不打算接電視劇的,爲什麼這次會選擇接下這部電視劇?”
“時溪,請問您與Ava現在仍在交往中麼?”
“藍蔚,您是從小在國外長大,您是否有信心駕馭好這個民國大小姐的角色?”
“蘇攸,聽說您與時溪曾經是高中同學,他這次接下這部電視劇是否是出於幫助同學的原因?”
“蘇攸,您是第一次接觸熒屏,請問你對於第一次就能接下這樣一部大手筆的電視劇,並且能有和時溪同臺的機會,您的看法是怎樣的?”
時溪和藍蔚顯然對這些問題已經駕輕就熟了,幾句話打了一個太極,就輕飄飄地帶了過去。倒是我,雖被阿飛叮囑了半天,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還是難免嘴裡打磕碰,只能結結巴巴地說:
“我和時溪的確是高中同學,嗯……他不僅是我的同學,額,還是我的老師,能夠和他一同出演《鳶尾花》我很高興,在今後的日子裡,我會……我會努力向他學習,希望大家能夠期待我的表現,謝謝。”
這幾句話說得我真累,回答完後,我舒了一口氣,恍然之間好像感覺到時溪的目光朝自己這裡斜了一下,但好像又沒有,大概是閃光燈吧,我看錯了。
發佈會結束後的幾日,去拍了定妝照,果然是我最喜歡的民國軍裝,穿上之後被藍蔚誇讚了一句“很帥氣”,立即樂得找不到北了。
接着,很快,《鳶尾花》便正式開機了。
劇本是採用倒敘的形式,首先拍的是時溪和藍蔚一同殉情,從外白渡橋上跳下的一幕。今天到日暮的時候有我的戲份,同樣是倒敘的手法,時溪和藍蔚殉情之後,我在黃昏時分走過外白渡橋,駐足,往遠處望去,鏡頭從遠處拉近,給了我一個特寫。後來,電視劇在真正播放的時候,緊接着會響起汽船的鳴笛聲,鏡頭切換,外白渡橋的欄杆變成了輪船的欄杆,我站在高高的輪船甲板上,孑然一身,默默離開了祖國。不過輪船的這一幕,大概要過一段時間再拍。
時溪和藍蔚的演技的確是足夠精湛,不過真正讓劇組人員咋舌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個叫於修可的藝人。他飾演的復傾人物性格很豐富,他上場的第一幕,首先要演出討好諂媚的模樣來,但是在那位上層人物離開後,他又要很快表現出對上層社會人物的鄙夷心態來,大概是類似於阿Q的“精神勝利法”。
於修可看上去是一副清秀瘦弱的模樣,平時臉上表情淡淡的,偶爾會露出淺淺的微笑,他與劇組的人員相處的不錯,但又總像是隔了一段距離一樣。不過他在鏡頭裡的表現,卻真的讓所有人都怔住了,演技這個詞彷彿是他與生俱來的一樣。我只能說,如果說時溪是演技精湛的話,於修可就已經是超乎於“演”這個詞了。
對亡母的思念,對哥哥複雜的愛恨,對金錢和權力的渴望,對自我的憐憫,於修可每一個都飾演得很到位。
導演特地對製片說:“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大有可爲。”
剩下的就是我了,唉,雖然說這幾天的拍攝沒有出什麼大錯,但是也只能說是平平無奇,NG過幾次,每一條過去,看導演的表情,都好像是覺得“馬馬虎虎就這樣吧”。看着所有演員的高水平,有時候,我不禁覺得是自己在拖全組的後腿。
更糟的還在後面,幾天之後,我終於迎來了和時溪的第一場對手戲。
這一幕說的是時溪打了羣架之後落跑,我帶着巡捕房追捕他,明明已經捉到,卻被愛麗絲阻撓,要求放人的事情。
前面表演都還好,我也特地去學了騎馬,但是其中有一個情節,是身旁兩個士兵架住時溪,我審問他,然後需要上前揪住他的領子。因爲好久都沒有和時溪說話,審問的時候我就開始狀況頻出,好不容易這一條過了,揪領子又成了大問題,因爲一到了揪領子的地方,我和時溪的臉就變得非常近,一看到他的眉眼,完了,又卡殼了。
“卡!”導演喊,“蘇攸,現在你是長官,他是混混,拜託你一定要比他有氣勢,眼神,動作都不夠,再兇一點行不行?”
“對不起,我知道了。”
“重來!”
“是。”
“大少爺,大長官,拜託你別老找我們這種人的碴了,上海這麼大,您怎麼就偏偏盯上我了?”時溪的笑容痞痞的,這倒是平時難得看到的表情。
我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再有氣勢一些:“告訴我,你上家是誰?”
“上家?哈哈,長官您高看我了,我不過是一個混飯吃的,哪來的什麼上家?”
“老實交代,我纔好放過你。”我看了看手上戴的白手套,做出威脅的感覺來。
“呵呵,我老實了,可的確沒有什麼好交代的啊。”時溪嘴角斜斜一挑,笑得的確很討打。
來了來了,到了,要揪領子了,揪領子!
身體向前一傾,揪住了,看着他。
看着他……
……
可是。
然後呢?
時間一分分過去,現場鴉雀無聲。
“蘇攸!你又給我發什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