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時光浮流年,蕭瑟華年逐紅顏;
緣起緣落緣如煙,玉殘香消隨風散。
【玄冰關被封】
時光荏苒,與我,早已忘了今夕是何夕……
白梅無數次的綻放、凋零,早已掩蓋了當初殘敗的狼藉。我似乎回到了小星第一次入谷時的日子,整天照顧着沉睡中的小星,一天天等着他的醒來。我也不再去數過了多少個四十九天,日子變得單一而滿足。
漸漸地,我的記憶中似乎也只有爺爺和小星,其它的一切都把它封存了起來,隨着時間變得渺遠而模糊。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明白了爺爺當初不讓我進入玄冰關的原因。我體寒,從爺爺把我帶回梅幽谷就一直如此,至於爲什麼,爺爺卻不曾說過。如今的我不得不待在小星身邊,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在意到自己,執拗地盼着小星醒來,他現在是我唯一的羈絆。我的身體也幾乎得靠着藥物的維持了,看來真的像風雪籬落說的,種下的寒毒的病根。
外面的陽光甚好,正是四月的天氣,雖梅幽谷的氣溫仍然是出奇的清寒,但陽光的普照下,身上也暖融融的。
這纔是屬於我的生活,平靜、恬淡,沒有任何人的打擾,還有小星的陪伴。我堅信小星是會醒來的——早已忘記笑爲何物的我,終於淺淺的揚起了脣角……
“譁……”震動白梅紛紛落下的簌簌聲,我以爲是鳥雀飛掠的聲音,可是這梅幽谷幾乎沒有鳥雀的。好奇,我奔了過去。
一抹黑影輕點於白梅之上,再飄然落下,矗立於梅林之中。全黑的身影在如白雪鋪撒的梅林中,顯得突兀醒目。
我閃身躲在了一棵粗大的梅樹之後,對此人的出現很是奇怪。他是如何進得這裡,世上能找到梅幽谷的屈指可數。
那黑衣人背對着我,站在那裡很久,很久……飄落的白梅撒滿了他的全身,黑白分明。他卻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長長的思索。我屏住呼吸,心中暗暗祈禱他快些離開!
“出來吧!”聲音冰冷,像寒泉一般緩緩流瀉而出,又有些熟悉。我打了一個寒顫,從樹後走了出來:“你是誰?”
他突然閃身到我的面前,速度之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張反着冷光的黑色面孔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有些猙獰。
——是他,那個連洛銘的屍體也不放過的鐵面人,那個嗜血狂魔。那慘烈的一幕從遙遠的記憶中再次浮現在眼前。我雙腿一軟,差點趔趄在地。他卻伸手扶住了我,仍然冰冷的聲音:“你很怕我,還是怕我臉上的這張面具?”他的脣角扯出了一個譏諷的笑。
當我定神看清楚時,他確實只是戴了一張鐵皮面具。深不見底的黑眸泛着晶亮,有型的薄脣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似乎在哪兒見過,熟悉而渺遠。我甚至有伸手去觸摸的衝動。他身上還有一種淡淡的好聞的清香,心底長久不再有的痛再次襲來。
我蹙眉,用手
捂着莫名抽痛的胸口,孱弱地開口:“你走吧,這裡除了一片梅林,什麼都沒有!蒼白的一片,就像祭奠的靈堂……”對,靈堂,似乎就是一個哀痛的靈堂。
他幽深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痛楚,聲音變得縹緲:“我是來討債的!”
討債?討債到這兒來幹什麼?我扯出一抹冷笑:“那隨便你!”轉身回走。
他擋住了我的去路,俯視我:“你,就是我討的債!”
“我?呵……”我冷然道,“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但我還是想起了與洛銘成親那天,他好像是要殺我。應該是他欠我的吧?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人已經死了,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呆在這梅幽谷裡,伴着小星,等着小星醒來。
“對別人會,對你……永遠不會!”聲音仍然冷漠。
聽着這無比熟悉的聲音,我的心中又是一陣抽痛:“你想幹什麼,要我命嗎,那就隨便拿去吧!”我閉上了眼,等着他的行動。如今我的命,確實沒有多大的意義,而且也確實欠了一人的命。
“只是你的命還還不清!”他並沒有殺我,卻出乎意料的攬起我,直往山洞的玄冰關掠去。我驚訝,他怎麼會知道這玄冰關?
“你不能進去,你放開我,你這個魔鬼!”我大喊,掙扎。
他並沒有理會我,一直來到小星沉睡的玄冰棺旁,才放下我。他圍着冰棺繞了一圈,仔細地審視着沉睡的小星,幽黑的眸子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愫,似驚訝,似痛苦,似憤恨,似嫉妒……良久,他擡起手向小星的鼻子靠去,他想去探他的鼻息……
“不許碰他!”我急忙阻止,怒視着他。他究竟想幹什麼,該不會連這樣的小星也不放過,洛銘屍體被他擊毀的那一幕再次出現,我驚慌。奔過去扯他伸出去的那隻手。
他伸到一半的手縮了回去,我以爲自己阻止成功了,心理鬆了一口氣。他卻轉身用那隻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脖子,憤怒的幽眸滿是哀怨。
“呃……”我悶哼了一聲,只感到他的手緩緩的用力……
他的眼裡的憤恨像熊熊燃燒的烈火,真想置我於死地。我呼吸變得困難、窒息得難受,還伴着脖子上傳來的疼痛……他幽黑的眸子由哀怨變成冰冷,木然地凝視着我,突然閃過一絲驚愕,然後鬆開了我。他並不想殺我,難道他只是想恐嚇?
清冷的空氣終於進入我的鼻腔,我大口的喘着粗氣,怒視着還一臉驚愕的他。他避開我的視線,攔腰抱起我往外掠去。
“喂,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我對他怪異的舉動,感到詫異。掙扎間,我們已到了洞口以外。“碰”的一聲,我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冰冷的石頭撞痛了我的後背。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嘭”的一聲,山石坍塌,幾欲震聾我的雙耳——擡眼,洞口已經被塌陷的山石封死。還有沒有找好位置的石頭在不斷地滾落着,翻幾個身,安靜
地躺下——是他,是他封了洞口!!
“不……”我掙扎着起身,撲向那堆積嚴實,堵死洞口的山石,瘋狂地搬動着那些石頭,“不,小星還在裡面,小星,小星……小星還在裡面……”淚水如絕提的洪水,氾濫成災。有的石頭太大、太重,我根本無力挪動分毫。任我反覆地使勁,可它們還是紋絲不動。
絕望,悲憤如無邊的黑暗向我襲來,我的手磨出了血,染上了灰白的山石上,卻毫無痛感。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黑麪人矗立在身後冷然、怨恨的目光……
不知何時,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被囚修羅殿】
“她怎麼還不醒來?你們一個個沒用的東西,他今天再醒不來,你們都得死!”冰冷凌厲的聲音,震得我的耳膜難受。
“水靈兒,你給我醒來,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我命令你給我醒過來……”不斷的怒吼聲,不停的搖晃着我的身體,搖得我幾乎散架。
“咳咳……”嘶啞、低沉的咳嗽聲,從我的口中發出,嗓子幹得難受,“水,水……”
清涼甘甜的水緩緩流入了我的口中,舒服了許多。我抿了抿脣,繼續睡過去。
周圍也不再吵了,只感覺有人在靜靜地看着我。
當我醒來,睜開有些沉重的雙眼,一個帶着鐵皮面具的黑衣人,正端着碗凝視着我,手裡還拿着一個勺子。是他一直在給我喂水?
看見我睜開眼,他的黑眸中的欣喜一閃而逝。“終於肯醒啦!你給我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離開,就是死也不行!”語氣霸道而狂妄。
我冷冷的扯脣,無視於他。真是笑話,我若真不要命,你能耐我何?但我還不能死,我要親手殺了眼前的這個魔鬼,我要爲小星報仇。不知何時,從不仇恨的我,仇恨卻已在我的心中生根發芽。或許是我太孤獨,失去了太多,也許僅僅是爲自己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他顯然對我漠視他的態度很是不滿,冰涼的手又一次扣住了我的下顎,掰過我的臉讓我對視着他。眼中的憤怒似乎要把我燃燒殆盡,顫抖的手越來越緊。
我蹙眉,雙手把上他快要捏碎我下顎的手,使勁想要扒開。可身體虛弱的我連說話都很困難,根本沒有絲毫力氣。我嘶啞着嗓子道:“你這個魔鬼……你,你憑什麼這樣待我?你把小星封在了洞裡,還想對我怎麼樣?……你要殺就殺,否則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聲音越來越弱,幾句話說完,全身已冒了不少的冷汗。我無力掙扎,也不想掙扎,乾脆閉上了眼。死了也好,就可以見到爺爺、小星了。
“主……主子……”一個略帶擔憂,又害怕的打顫的聲音響起,“這位姑娘剛醒,身體十分虛弱,不能……”說着他偷瞄了一眼鐵面人。此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一身深藍色衣袍,質地是上好的絲綢,看樣子還是有地位的人。從他身旁的藥箱可知他是一名大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