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已經幻化成了人形,月華君還在我的體內注入了靈力,但我的術法仍然太淺。所以一直都只是一個小小的白梅精靈,始終不曾納入仙籍。對此,我一點也不在意,到是月華君好像對此特別在乎。
從月宮中潑灑而出的清冷光華,不僅照亮了人間大地,同時也爲這月華殿前的清華池渡上了一層朦朧的銀色。
池旁的玉街亭,仙袂盈盈翻轉印着流動的波光。亭中銀玉八仙桌上,蘭君與月華君沐月對飲卻無言。醇香濃郁的瓊漿,一盞接着一盞。我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們,不曾打破這份寂靜。他們常常如此,似乎彼此都有着各自的難言的心事,誰也不曾對我提起。
時間一長,我有些困頓。兩肘撐着銀玉桌面就想睡去。
“靈兒,別睡!”月華君伸手抓過我的手,他已經醉了。
我一驚,急忙把手抽了回來。要知道,在男女規定上,這仙界比人間更爲苛刻。人間是受世俗禮教的影響,可這仙界是不許神仙之間生情,有愛。有的只能是對萬物生靈的大愛。所以,即使我與蘭君彼此暗生情愫千年,也不曾真正表白過。我們都明白,能夠這樣永遠互相依靠,呆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即使在仙界這漫長的日子裡,也不會寂寞。
不過月華君不同。他是仙界的太子,也就是下一輪的帝君,他可以娶妻生子,和人間的帝王差不多。一般的神仙都覺得這樣的規定很不公平,但卻不敢有任何埋怨。
“靈兒,爲什麼你就不可以做我的正妃,讓你只做側妃,我真的覺得委屈了你!!”他再次抓住我的手,一使勁,把我帶人了他的懷中,苦澀地說道。口中呼出的氣還帶着濃濃的酒的醇香。
“咚……”蘭君手中的琉璃盞從手中滑落,碰撞在銀玉桌面上,發出響亮的聲響。他一臉煞白的看着我們倆。
我驚愕,想要從月華君的懷裡掙扎出來。他確把我牢牢的捆在他的懷裡。也不知他是真的醉了,還是有意演給蘭君看,讓他知難而退。
蘭君煞白的臉上有着憤怒,卻不敢上前半步。
“月華君,不要這樣!”我努力推他,“靈兒不想做你的妃子,更不想做你的正妃,靈兒只想和你們成爲朋友。靈兒……”
“靈兒,我不許你說不!你是我月華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他不容我拒絕,低頭堵住了我的脣。
不!怎麼可以這樣?蘭君還在呢!!我尷尬的掙扎,卻是徒勞,難道我就這樣被他輕薄!!?
突然,蘭君一把掀開了月華君,拉過我。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冷着臉對月華君道:“殿下,你喝醉了!”
我萬分委屈,靠在蘭君的胸前,傷心的哭了。全然忘了現在的處境,還有在他人面前不該有的親近。而且月華君就在面前!
月華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倆——一是蘭君居然敢那樣忤逆他,二是我們之間是如此的親密!!他伸手指着我倆,聲音顫抖道:“你,你們……”他甩了甩頭,再用手捶了捶,“不,這肯定是幻覺,看來我真的喝多了!!”
“不是幻覺,月華君,我與靈兒雖不能做夫妻,但是我們早
就發誓要相守永遠!所以,她不會做你的妃子!!”也不知蘭君哪來的這麼大的膽,竟然說出如此的話。
我意識到自己的舉止不妥,立刻站直了身子,離開了蘭君的臂彎,有些慌張的看着月華君。如果這事被帝君知道,我們兩一個都跑不掉。
“靈兒!你說,你說這不是真的!你怎麼能夠和蘭君,你們之間不能夠有情的!”月華君一臉的沮喪,指着我問道。
“我……殿下,我雖然不能和蘭君有情,但是我也不會作你的妃子!因爲,因爲我對你只有友情!”我諾諾道,心理有着害怕。
“什麼友情?你是對他生了情了吧!也是,你們一起修行,千年爲伴,我早就覺得你們的關係不同一般,只是我不願意相信罷了!”月華君苦笑,坐回桌旁,再斟了一盞酒,喝了下去,“靈兒,我早就向父王請旨了,只是一直覺得讓你做我側妃委屈了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今天是我喝多了,做出了越禮的事,還望你不要記在心理!!”他這話看起來是在道歉,卻更像在賭氣。
我與蘭君靜靜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只感覺到一股股的寒氣直往心裡專。
月華君突然站起身來,一手搭在蘭君的肩上,扯扯脣角:“蘭君,我的好兄弟,你知道嗎,我父王很看重你,幾日後的百花旦,父王將會收你爲他的義子,到時我們可是名副其實的兄弟。但是,靈兒必須是我的!即使你是父王的義子,一樣不能夠有男女情愛的!!”說完,他踉蹌着腳步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道,“蘭君,你可不要讓父王失望哦!!”訕訕的扯出笑容,消失了。
“蘭君,我們不會有事吧?”我擔心的是,月華君把我們之間的事告訴仙帝,然後我們受到懲罰。
“沒事的,靈兒,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他拉起我的手認真道。
“嗯!”我輕點了一下頭。似乎他真的是萬能的一般。
清華池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
幾日後的百花旦,衆仙雲集,熱鬧非凡。仙帝果然收了蘭君爲義子,並封爲萬花之神,掌管了百花翁。同時還派遣了百花仙子和小星君從旁協助。小星君是先帝最小的兒子,除了偶爾要執行自己的職責,平時都很閒散。有了仙帝的這一句從旁協助,於是乎就成了百花翁的常客。漸漸的與蘭君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勝過了我們與月華君的關係。
其實,我們與月華君自那日以後,就很少再往來。不是我們不理他,而是他再也沒有來找過我們。我們也沒有資格去找他,就這樣,彼此的關係也漸漸疏遠了。不過他倒並沒有把我與蘭君暗生情愫的事告訴他人,我懸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我本以爲可以就這樣平靜的過下去,沒想到,我們卻正趕上了魔界與仙界的千年大戰!!整個戰況慘烈而悲壯!!死傷無數,擾亂了三屆衆生。許多神仙在此次戰役中魂飛魄散,不得超生。也有許多,法術,靈力被擊散,不得不重新修煉!!
戰役一打就是百年。最後,仙帝爲了封住魔界出口,帶着一撥神將用自己的元神化作了萬年玄鐵石,把魔界妖魔硬生生
的堵在了裡面。三界有恢復了平靜,但一切都不同於往昔。
三年後,月華君正式成了仙界的帝君,管理着三界!然而我們的惡夢也就此開始了。
一紙詔書傳到了百花甕,要蘭君立刻送我入帝神宮,也就是如今帝君居住的宮宇。
“蘭君,還不快接召!!”宣召的神使看着跪地呆愣的我們,不耐的提醒。
“謝,謝帝君隆恩!!”蘭君接過詔書踉蹌的起身,看着遠去的傳召神使,眼中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憤怒。
我木然地坐在了地上,原來月華君還是要娶我爲妃,百多年過去了,他還記着。我們都以爲他放棄了,不會爲難我們沒想到……
“靈兒……”蘭君彎腰扶起我,聲音有些沙啞,“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們到人間去,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圓了我們千多年的夢,如何?”
“蘭君,可是我們逃得了嗎?”我有些害怕,畢竟三界纔剛剛安寧,我也從不知仙界以外的情況。
“只要我們不顯露術法,就沒有那麼容易找到!”他鶩定的凝視着我,想了想又道,“靈兒,你願意和我一起逃走嗎?如果,如果我們被……”
他是要說,如果我們被抓回來,將會受到更嚴重的懲罰。我用手捂住了他的脣,輕輕道:“只要有你在,到哪兒我都願意!”
“你們真的要這樣離開,想好了嗎?”星君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後,有些無奈地問道。
“是的,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久了。我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我與靈兒千年來的情意,原本以爲即使不能做夫妻,只要能夠守住她就好。可如今,叫我如何看着她成爲別人的妻子。再到相見時,還得喚她一聲娘娘!!”蘭君有些哀怨道。
是啊,他如此,我亦如此。我又如何接受得了呢?
“既然如此,我可以幫你們一次,但也僅此一次!”星君嘆了一口氣,扔給我們一個包袱,“這是我執崗時用的包羅萬象袍,只要你們用它遮住自己,就可以安全離開重重把守的仙界關卡。但要記住,出了仙界,就把它放在一旁,我自會來取。千萬不要帶出仙界,因爲此物仙氣甚重,容易發現!”原來他早就備好了!
“謝謝你,星君!!”蘭君感激道。我也有些感動的看了星君一眼,他的眼中帶着笑意,算是對我們的祝福吧。
蘭君穿上那件寬大的包羅萬象袍衫,立刻不見了形跡,即使用法術,也看不見。原來這包羅萬象就是指無論什麼東西,只要用它包起,就看不見。其實就相當於傳說中的隱身衣!因爲畢竟只要一件,所以他抱起我,讓我們一起隱藏在裡面。
“你們快去吧,否則就晚了!”星君提醒道,“記住我說的話!!”
我們在星君的幫助下,順利的來到了人間。遺憾的是,我還沒有瞧清楚人間的模樣,就被大批的神將包圍了個結實。他們怎麼會如此之快?我與蘭君都感到愕然!!
“蘭君,你好大膽,竟敢拐走我的妃子?”月華君,不,是帝君!一臉怒容,仍然儀態威嚴地從衆神將之後走了出來。他,竟然親自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