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那五日的時間,在星君的幫助下,凝聚最後的靈力終於能夠幻化爲人!但卻並不曾想到,經過那誅仙台的荊棘削骨化魂之苦後,我卻成了一名剛剛遁世的初生嬰兒,什麼也記不得了。
還記得五日後的那天,我站在高高的誅仙台上,再一次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時,帝君仍然趕來了,只是來得太晚了。他連我的一抹衣角也沒有抓住。我還記得他悲痛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爲什麼?爲什麼你寧願跳下這萬丈深淵的誅仙台,也不願留在我的身邊?
是啊,我如此費盡心思,冒着灰飛煙滅的危險。目的就是希望能像蘭君所說的那樣抓住彼此的手,圓了我們千年未了的夢。可事與願違,結果卻是我自己拼了命的放手,忘了自己的初衷,早早的回來了。想到這我不禁冷笑一聲,難道,這,就是天命!
沒想到爲了這個夢,到凡間走了一遭。我們彼此的情卻成了彼此的痛。我扯扯脣角,看向正向我飄來的兩位仙使——水月與百草。看來她們知道我今日回來,早早在此等候了。
“小白梅,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帝君令你到月華殿去”水月仙子遠遠的朝我笑道。
月華殿?那不是帝君還是太子時住的殿宇嗎?不知他會如何懲治我,會不會打回原形呢?我疑惑的掃了一眼水月。
“你私下凡間,帝君不忍罰你,就乾脆宣旨,隨了你的願。封了你所有的靈力,讓你有了凡人之軀。他說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就給你一次機會。沒想到你卻這麼快就回來了!”百草解釋道,“帝君是想單獨在月華殿見你,特命我們二人來等候,看來他還是忘不了當年的情誼啊!”
“兩位姐姐垂憐,體恤靈兒,靈兒一定銘記於心的!”我知道她們二位一定爲了我說了不是好話。其實很多事情她們也並不是很清楚,畢竟那高高在上的是仙界的君王。如果真是帝君念及當年的情誼,他怎麼會困住我的元神,讓我的靈力消散無法聚攏,只有安心呆在仙界。
明明在我下凡間之前就散了我的靈力,卻說是隨了我的願。也不至於我冒着元神灰飛煙滅的危險,花了五天的時間凝聚靈力,結果卻成了一名初生嬰兒到凡間重新長成。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了,早早的放了不該放的手。
爲了一個“情”字,我們幾人無論在仙界還是人間,都苦苦糾纏着。別人的情,來得那般美好、幸福,爲何輪到我的身上卻全成了苦澀。真不知是有情好,還是無情更好?
在跨進天門的那一刻,我再次回首,眺望人間。與逸的那一幕幕,不,應該是與蘭君的那一幕幕,還是那樣清晰的呈現,伴着痛,伴着怨……
“小白梅,還不快走!”身旁的水月仙子再三催促道,“難道你還留念不成,跑了一趟結果受了一世的折磨,有什麼好留念的!”
我再次向他們笑笑,跟着他們向月華殿走去。
“靈兒,你終於回來了!”帝君的聲音,他的臉上是一臉的得意。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動了手腳,讓我徹底的放開對蘭君的情。
水月和百草兩位仙子見狀,退了出去。
我向帝君行了一禮:“小白梅曾蒙陛下牽掛,在此謝過了。如若沒事,小白梅就回百花甕去報到了!”
“靈兒,你還要去等他?”他慍怒。我就知道他會這樣,什麼帝君,根本不配!但誰叫我只是一個白梅精靈呢。
“我想去看看小星!”我諾諾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應允。卻忘了在這裡應該尊稱小星爲星君的。因爲小星就是星君!!不對,星君怎麼也被貶下凡間了?
“小星?沒想到才十幾天時間,你們到熟絡起來了!而且,貌似你對他比對蘭君,也就是你凡間的那個俊逸還要好啊?”他斜睨了我一眼,“不過,他還在梅幽谷等你呢!”
他沒有回來,他?我睜大雙眼,看着他,“他還在凡間?”
“不錯,他還在凡間,因爲他那具凡人的軀體並沒有停止呼吸!”他的神情顯得異常的愜意,似乎這樣的結局讓他很滿意。
“你,這一切都是你有意安排好的?你……”我懊惱的埋怨,“你有意讓原本情同兄弟的他們,在這一世中成了水火不容的敵人;你有意讓我與蘭君愛戀千年的情,在這一世中卻成了恨!這一切都是你有意安排的!!天命,什麼天命,其實就是你的傑作!!”
清淺的月光從月宮裡柔柔的潑灑而出,籠罩了整個月華殿,照在了我們彼此的臉頰上。我有些激憤,他卻漠然,只是嘴角在木訥的抽動着。
“是,這確實是我的初衷!我要讓蘭君嘗試一下,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的痛苦。可是事態並沒有像我安排的那般發展!我只能安排事態的結局,卻不能安排期間的過程!”他的語氣反倒出奇的平靜,即使我用那般激憤的語氣指責他。如若是往常,他可能早已經怒不可遏了。
他擡頭環視了一下整個月華殿,仍然是平靜的語氣:“你們畢竟是相愛的,不管你對他的恨有多深,但你對他的愛仍然沒有少一分。怪就怪你們之間的愛太刻骨銘心,他爲了留住你竟然不擇手段,反而傷害了你!!靈兒,你覺得這樣的愛,還有必要去留住嗎?”他突然回頭凝視着我,淡淡的月光下,雙眸幽黑。
我被他的凝視逼得退了一步。這樣的愛?回想凡間與蘭君之間的糾葛,心還有着清晰的痛。我們在仙界相守千年,雖不能做夫妻,但卻幸福、開心;爲何在凡間短短的幾年確不能好好的對待,而要彼此折磨?
內心猶豫,口中仍然道:“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的!”如果不是他散了我的靈力,讓我忘記了一切,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呵,你還是把責任歸咎於我。難道你不覺得他本就是一個自恃,狂虐的人嗎?”帝君冷然一笑,“在仙界,他的心中,除了你沒有任何他認爲重要的使命。可在凡間不同,除了你,他還有整個洛聖!這兩樣,他都不想放手,說明了他是有貪念的,知道嗎?他甚至爲了這一切不擇手段,殘暴是他的本性!!”
“你住口,你少在此詆譭他。凡間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短短的夢,不過幾十天而已!”我打斷了他的話,不再畏懼他高高在上的地
位。大不了,把我打回原形,讓我重新修煉。
“看來你對他的愛仍然沒有絲毫動搖,可是你爲何又如此早早的回來了呢?”他終於有些怒了,明知緣由,卻說出這般話來有意激我。
“呵!是啊,沒想我費盡心思去得凡間,他們都沒有回來,到是我一個人早早地回來了。”我無奈的苦笑,心下一片淒涼。
“誰說是你一個人回來了,我不是比你更早回來了嗎?”
“你……”被他這句話扼住了。他,也下了凡間,難道他就是……
“看來你真的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他撇了撇脣角,“你難道忘了,我走的時候說過,我在月華殿等你嗎?”
我恍然,原來他就是洛銘,如今看來,他們雖然不是同樣的面孔,但神情,舉止卻如出一轍!!
腦海裡再次閃現出洛銘離開時所看見的那一幕: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漸漸向空中飄起,他微笑着向我招手,他好像在說:“靈兒,我在月華殿等你!”可瞬間又模糊了,如一縷青煙般,飄散於清冷的蒼穹……
“你就是洛銘?”我不經意的問道,其實心中已經明瞭。原來這次見他,他與以前大不相同,是因爲凡間的歷練改變了他。
“我也只是借用了洛銘太子的軀體而已。其實真正的洛銘在他五歲那年就夭折了,我就藉此把我對你所有的愛戀化在了我最初注入你體內的那股靈力之中。讓它代替我,附與洛銘太子的體內,去完成我的心願。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是這個我,和那個我,我們在不同的地方,卻是同樣的經歷!!”他低頭沉默了一會,“所以說,這纔是天命,即使我,也同樣阻止不了!!”
“呵,是啊,所以說,我也絕對不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我有些戲謔地道,不再是對他完全的怨恨。或許就因爲他是曾經的洛銘,他會把我看得比他的生命更爲重要。這種情誼,有誰不會爲之動容。只是我的心,是無法給他的。曾經是,如今是,以後亦是……
“你還是愛着他?”他明知顧問,有着不甘,“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你!”語氣淡淡的,卻讓我震驚。
“你……”難道糾纏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嗎?我動了動脣角,最終沒有問。轉身不再理他,兀自向百花甕飄飛而去。在仙界,百花甕就是我的歸處。幾十年,對於仙界來說也就是兩三個月的光景。
“你還要去等他?”
突然背後傳來一股重力,直襲上我的背心,我一失重從高高的天闕直往下墜落……耳邊迴盪着帝君有些哀怨的聲音:“靈兒,不要怨我,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和除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在一起的!!”
我愕然,他竟然還是那樣固執。更沒有想到他會突如其來的對我下手。我以爲他不會在懲罰我,看來我又一次錯了。
帝君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地面,卻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動彈。我真被他打回了原形,成了一棵不能動彈的白梅樹。我還沒有看清自己身在何方,忽然感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從一點一點的流逝,漸漸地沒有了任何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