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陽光從樹縫裡漏下來，依稀是那日在閣樓被耶律齊仍下痛哭的女子，但是女子臉上並沒有當初的柔弱和悲傷，只有冷凝和淡然。
冷冰冰的臉龐上沒有帶着任何的情緒，看着倒在地下死不瞑目的莫須和張權，女子邁過張權的屍身，將匕首上的血漬在自己的衣服上隨意的抹了抹，便往太守府的方向趕去。
“走吧！”
閣樓之上，百里長風和雲霜並肩而立，遠遠望去，兩人一身白衣十分的般配，站在雲霜面前的副將趾高氣揚的開口看着雲霜，不屑的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走？”雲霜輕笑出聲：“我還以爲耶律齊骨頭會硬到不用我們當人質呢！”
聽着雲霜的話，百里長風苦笑出聲，只是卻在這個時候，識趣的沒有出聲。
“殿下……”
“走吧！”
雲霜沒有看百里長風，只是靜靜的掃了一眼站在身邊滿頭大汗的副將，輕笑出聲：“既然南詔王願意讓我們看一出好戲，那麼我們也沒有必要這般的不識趣纔好！”
踏着副將來時的步伐，雲霜慢騰騰的走在前往城樓的路上。
副將心裡忽然劃過一絲不安，只是卻是轉瞬即逝。
“殿下，若是這般前去，耶律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趁着這會，趕緊離開這裡！”
百里長風站在雲霜的身邊，遮住了副將探究的眼神，小聲對雲霜道。
雲霜似乎是不以爲然的看向了百里長風，清清淡淡的眼神裡帶着一絲無可奈何。
“你覺得能走嗎？”
百里長風頓時啞然。
不說先如今周圍都是耶律齊的暗衛，就是能走，又能到哪呢？城裡肯定是無法逗留，兵臨城下，喬裝出城又不可能做到，第一次，百里長風第一次，這麼恨自己。
“走吧！”
副將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便悠悠哉哉的走到了雲霜和百里長風的面前，雲霜淡淡的掃了一眼身邊的百里長風，嘴角忽然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轉瞬即逝。
城樓下，洛雲瑾眼神凝重的看着城樓之上猖狂大笑的耶律齊，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往外蹦，這世上最怕不是於謀略的人，也不是瘋子，最怕的就是有謀略的瘋子瘋了也就算了，還在不經意間用出其不意的手段讓你束手無策。
他很清楚的明白，只要是雲霜一日還在沉重，耶律齊就不會放過這個威脅到他的機會。
所以，在看到城樓上出現的哪一個素白的人影的時候，洛雲瑾跟沒有任何一絲的驚訝。
“靠着老弱病殘才能活下去，不愧是南詔王！”
站在洛雲瑾身邊的吳勇冷哼了一聲，有些擔心的看着那個和昔日一般淡然優雅，就算是身處險境也依然淡薄的讓人心悸的女子。
“陛下現在的情況怕是不怎麼好！”
吳勇皺了皺眉頭，也不摘掉實在跟自己說話，還是在告誡洛雲瑾，洛雲瑾馬鞭順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圓弧，輕笑着看向遠處城樓上的人，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明的色彩。
“必須想辦法將陛下救出來！”
吳勇騎在馬上，皺着眉頭，看着洛雲瑾嘆了一口氣。
“本王知道！”
洛雲瑾垂下眼瞼，嘴角往上擡了擡，意味不明。
看着雲霜站在城樓邊上，百里長風看着地下的血流成河，靜靜的看着雲霜很是不解的問道。
“殿下爲何一直不離開？”
“這是你問的第三次了！”
雲霜直直的看着下面已經被染紅的大地，和依舊前赴後繼想要攻上城樓的人們，輕笑出聲：“我也回答了你兩次！百里長風！”
雲霜的態度並不算好，只是百里長風也沒有怎麼在意，只是看着底下的人，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
“怎麼，後悔了？”
雲霜測了側頭，看着百里長風，輕笑。
“我不後悔留下你，但是我後悔將這些人再次帶入戰亂，若是沒有這次戰爭，他們或許還可以回家看啊看自己的親人！”
百里長無不感慨，只是看着底下的人眼神裡閃過一絲愧意。
“所以！”
雲霜擡起頭，負手而立：“你永遠都不會成爲帝王！”
百里長風猛然轉頭，看着雲霜的眼神裡神色晦暗不明，：“你什麼意思？”
“只是想提醒你，爲將者，婦人之仁，只會誤事，作爲一個帝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有任何的感情和人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利益出發，從現在的現狀，找出一條最有價值的選擇！”
雲霜淡淡的看着遠處，神色裡沒有一絲悲哀，也沒有一絲的不忍。
“我還有價值嗎？”
百里長風苦笑，看着雲霜的眼神裡帶着不滿和悲哀，雲霜側首，陽光下明亮的雙眸熠熠生輝，讓人無法直視，璀璨的讓百里長風有種想哭的衝動。
“照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呢！”
雲霜也不在意，靜靜地看着戰場瞬息萬變的局勢，輕笑出聲。
“果然啊……”
百里長風不經意的擡頭，看着遠處一如既往丰神俊朗的洛雲瑾，忽然苦笑出聲。
真的是，輸的徹徹底底！
輸的毫無還手之力。
“那你……留在西北……”
“只是爲了將你們徹底的解決罷了！”
雲霜接過百里長風的話，朝着他微微一笑，笑容裡不帶一絲的情緒，笑意從未到達眼底，只是靜靜的看着百里長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可不想再留下任何的隱患……讓我後半生寢食難安！”
聽着雲霜毫不留情的話，百里長風終究是沒有再出聲說些什麼，只是看着遠處瘋了似的耶律齊，在看着依舊淡然無波的雲霜，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南楓那些所謂的德高望重的大臣和老人如此推崇雲霜，甚至於就算是知曉了雲霜是女兒之身，也依舊惋惜不已的原因。
如此佳人，上善若水。
百里長風垂下眼瞼，不再言語，此時說什麼，都顯得異常的尷尬和無趣。
他懂，她也懂！
於是，不說，不動，或許是最好的選擇。百里長風忽然苦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她之間，便成了這個樣子，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沒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