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官家您此言何意？”
吳執中看着這位笑得無比得瑟的大宋天子，腦子嗡嗡響個不停。
官家趙佶面色一整，甚是感慨地道。
“朕很喜歡小高這個孩子，他與朕雖爲師徒，但情同父子。”
“朕膝下愛女茂德帝姬，亦對小高甚是愛慕，可惜啊……”
“朕希望小高能夠成爲我大宋的宰輔，可我大宋自有規制，爲駙馬者，莫說宰輔，便知州都不可能。”
“可是，那日小高在此，與吳愛卿的那番約定，倒是爲了朕一個靈感。”
“靈感？”
吳執中嘴角一歪，隱隱覺得，官家的腦子是不是長歪了，怎麼成天就儘想一些歪門邪道。
“不錯，若是茂德帝姬，不是朕的女兒，那麼嫁給小高，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小高若功而升任宰輔，亦可令人無話可說。”
“官家您稍等，您的意思是，您想將帝姬殿下……”
吳執中猶豫着不敢往下說，但是官家趙佶卻點了點頭。
“正是，朕意欲將茂德帝姬過繼給吳老愛卿，爲汝之繼女，如此一來，再嫁予高璋。”
“臣子之間，子女結成秦晉之好，成白首之約，難道百臣還能干擾不成？”
說到了這，官家趙佶忍不住又得意地放聲大笑起來。
吳執中老臉一黑，就好像看到了官家趙佶笑眯眯地抄起了一口煙熏火燎的黑鍋，直接扣到了自己的腦門子上。
這踏馬是什麼情況，吳執中真想一口唾沫星子呸過去，然後厲聲大喝：昏君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得意的一番大笑之後，官家趙佶歪過腦袋來，看到了吳執中一副泥胎木雕的模樣，呵呵一樂。
“吳老愛卿，朕這個主意妙吧？”
“妙你……咳咳……還請官家容老臣想想，官家容稟。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天子將子女過繼給臣子之先例。”
“若是官家如此打破常規，必定會受天下人攻訐。爲維護天家之威儀，臣不敢奉詔。”
“唔……這倒也是，不過，倘若茂德，不是朕之女兒……”
看到官家雙目灼灼地盯着自己，吳執中只能硬起了頭皮表示。
如果不是公主這樣的貴女，自己自然願意收養一位品德兼優的賢淑女子，與那小高結爲良配。
“好，既然吳老愛卿有此顧慮，那朕自有辦法。”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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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執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皇宮，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之後，呆呆地坐在車中。
就連親隨連聲呼喚半天，都忘記作答，最終吳執中勉強吩咐了一聲回府。
又讓親隨去請自己的摯友陳侍郎速來，這才把自己撂在馬車裡邊，鹹魚似的躺着，連翻個面都不樂意。
“尚書，尚書……您這是怎麼了，入宮一趟，就臉色變得如此難看，難道官家難爲尚書了？”
陳侍郎邁步進入了屋內，就看到了吳執中軟綿綿地跌坐在那裡，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大奇問道。
聽到了陳侍郎的關懷之言，吳執中擡起了頭來勉強一笑。
“官家準備嫁女……”
“……官家準備嫁女，這，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難不成，這裡邊還有什麼蹊蹺？”
“官家準備將茂德帝姬下嫁給高珪璋那小子。”
此言一出，陳侍郎滿臉驚駭欲絕，連連搖頭不已。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官家不是一直執意要爲高璋他鋪平宰輔之路，怎麼這一轉眼，又想要嫁女與他？”
“如此一來，那我大宋豈不是要痛失一位宰輔大材？”
“賢弟你切莫激動，容老夫仔細道來。官家也知曉，倘若他下嫁公主給小高狀元，在宋必失一位宰輔大材，所以……”
說到了這，吳執中滿臉蛋疼地的不知道怎麼繼續。
“所以什麼，您倒是說呀……”陳侍郎不禁催促道。
“所以官家爲了不讓小高狀元失去成爲大宋宰輔的可能，決定讓茂德帝姬認我爲繼父。”
“嘎……”陳侍郎一臉風中凌亂的表情，指着吳執中，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屁來。
此刻腦子就像是剛剛被一頭路過的驢給猛踹了一腳般，思維陷入了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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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一大杯的涼茶壓壓驚，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嘟囔了什麼，陳侍郎終於漸漸地恢復了理智。
“也就是說，官家想要嫁女兒給小高狀元，可是擔心被朝臣所不容，斷了小高狀元的仕途。
所以就想出了這麼個鬼主意，決定將茂德帝姬過繼給老大人您？”
聽到了陳侍郎那明顯帶着強烈怨念的分析兼吐槽，吳執中無可奈何地抹了把臉，沉重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認對方的分析是對的。
“其實老夫並不樂意，畢竟那是一位帝姬，自古以來，哪有帝王將其子女過繼給臣子的道理？”
“老夫也以此爲由，設法狡辯，啊不……設法想要勸說官家冷靜一些，不要去考慮這等不切實際的手段。可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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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什麼？”
“結果官家聽了老夫之言後，沉思了良久，就是詢問老夫，倘若那茂德帝姬不再是皇室中人，那老夫可願意收爲繼女？”
聽到了吳執中這話，陳侍郎直接就給逗樂出聲來，連連搖頭不已。
“這怎麼可能？”
“不錯，老夫也是這麼告訴官家的。”
吳執中蛋疼地幽幽一聲長嘆，這纔再次開口。
“官家只說，那就讓老夫靜候佳音便是，總之，他定然有辦法，將那茂德帝姬過繼給老夫。”
“……爲何非得是老大人您？”陳侍郎滿臉不解地反問道。
吳執中臉色不禁一黑，回憶起了當初小高狀元這小兔崽子洋洋得意挑釁自己的名場面。
“因爲高珪璋那小子，那日跟老夫嬉皮笑臉的開笑戲言，說什麼老夫老當益壯，倘若老夫再有個女兒，他就願意與老夫結成秦晉之好。”
“而恰巧，官家就在一旁，聽到了老夫與這小子之間的戲言。”
“……居然還有這等事情。”
陳侍郎眨巴眨巴眼，看着跟前那情緒很複雜的吳老大人。
也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安慰對方，還是該恭敬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