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開封縣官衙外面,早就圍攏了無數閒得蛋疼的東京汴梁百姓,都很好奇那位吳尚書是否真的能夠收養成功。
直到這個時候,人羣外傳來了一陣陣的喧譁之聲,很快,人羣便被一隊禁軍排開,露出了一條通道。
楊戩表情十分嚴肅地在一干大內侍衛的簇擁之下,來到了這開封縣衙……
雖然識得這位面白無鬚的官家身邊第一心腹近宦的百姓不多,但是口耳相傳之下,所有人都越發的興奮起來。
吳尚書拉着出家的茂德帝姬,來到這開封縣官衙要辦理領養手續,開封縣令不敢拿主意,只能耍死狗。
可是現在,官家身邊的近宦已經到來,想來場面定然會是天雷勾動地火一般熱鬧。
遺憾的是,那些禁軍一到,就直接將開封縣衙大門給攔得嚴嚴實實,不許任何人靠近。
那些無數喜歡八卦的好事者們只能無奈地扼腕而嘆,紛紛開始腦補並分析起了官衙內此刻正在發生的衝突。
而楊戩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後朝着吳尚書一禮。
“吳尚書,您可想好嘍,官家可是說了,這事辦了,那這圓空大師可就是您的閨女……”
“自然,有這麼多人在此間作證,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吳執中勃然作色,兩眼圓睜。
“若是官家想要收回成命,就請即刻下聖諭,不然,那老夫收養定了。”
“從此以後,此女與天家再無瓜葛,乃是老夫繼女。”
“好好好,既然吳尚書你執意如此,那就這樣……”
楊戩咬着牙根一副氣極敗壞的模樣召來了那名還以爲找到了靠山的開封縣縣令,一陣低語。
開封縣縣令一臉懵逼地看着那位前來傳了天子口諭的楊戩。
好半天,這才神經兮兮地伸手指頭掏了掏耳朵。
“中官,真不跟下官開玩笑,那位可是官家的愛女呀……”
“怎麼,難道你覺得咱家奉了官家的聖諭來此,就是爲了給你玩笑一番不成?”
楊戩臉色一黑,嗓音陡然拔高了一個八度。
“是是是,下官失言了,那,那既然如此,下官可真就去辦了……”
縣令頂着一張快要哭出來的臉,一步三回頭的哀怨表情與眼神,生生把楊中官都是看得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縣令已去,而那位靈隱寺的主持還有陳侍郎都作爲證人,此刻也是壓力山大的站在這裡。
楊戩繼續維持高冷,不與任何人交道,耐心地等待着。
足足過去了柱香的功夫,那位開封縣令,這才捧着那份過繼公文,一步步地挪到了廳中。
目光左右一掃,徑直就遞給了那楊戩,楊戩剛剛捏在了手上,一旁的吳尚書就大步過來,伸出了大巴掌。
“這是老夫繼女的收養手續,拿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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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封縣官衙外面,至少有數百人見到了一位面白無鬚的宦官,在那裡恭送洋洋得意的吳尚書離開。
很快,官家那出家的愛女茂德公主,居然真的被那禮部尚書吳執中收養了的消息,頓時甚囂塵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力,傳遍了整個東京汴梁,幾乎每位汴梁百姓,看到了街坊四鄰,親朋好友,打招呼的方式都變成了。
“哎哎哎,你聽說了沒,官家的愛女被禮部的吳尚書收養了。”
“哎喲,這不金鳳凰跌進了雞窩裡嗎?”
“……他大嬸,你這形容也太過份了吧,吳尚書好歹也是一部尚書,再怎麼也比雞窩強吧?”
“對對對,是比雞窩強多了,可那位茂德帝姬,到底有多想不開。”
“就是,好好的帝姬不做,非要發去給那個老扒灰當小。”
“大娘,您耳背,聽不明白就莫亂說,傳出去,指不定要吃官司的。”
“你說啥揹着人了?老身七十有六,早活夠了,說真話憑什麼要揹着人?”
“……”
總而言之,不論是市井裡坊,還是官宦圈子,茂德帝姬的話量,業已經成爲了東京汴梁的主流。
甚至還有那種不正經的小報專門收集來自於市井裡坊那種譁衆取寵的小道消息,拿來博人眼球。
開封縣乃至開封府的差役們快要忙瘋了,彈壓流言,還得去收繳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報。
不過這一切,都並不會影響那位已經改名爲吳福金的美少女。
看着這位已經褪去了青燈禮佛,長月燼明的佛家裝束,迴歸到了正常女兒家裝扮的茂德帝姬乖巧地在那裡向兄長吳巖夫請安。
直到這個時候,吳執中都有些猶如在夢中一般。
吳福金來到了近前,向吳執中奉茶,半天都沒看到對方有動靜,不禁輕聲言道。
“父親,女兒可是做了什麼惹得父親不悅嗎?”
“哎呀呀,如何使得,殿下快快放下……”
“父親說的好沒道理,如今女兒已爲父親收養。
自然也該當盡一盡爲人子女的心意,還望父親不要過於客氣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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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孩兒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還能有個妹妹……”
正好回京述職,剛剛入了東京汴梁,就聽到了這個消息的吳巖夫,看着告退下去休息的吳福金,不禁嘴角愉快地一揚,旋即又耷拉了下來。
“父親您這麼做,豈不是把官家往死裡得罪,這該當如何是好?”
這話讓吳執中忍不住白了一眼這位獨子,沒好氣地悶哼了一聲。
“此事老夫自有計較,你別多管。”
“父親,我可是您的兒子,這麼大的事,能不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嗎?”
吳巖夫忍不住下意識地反駁道。
“你表達也沒用,告訴府里人,莫要打擾到殿,咳咳,莫要打擾到你妹妹,有什麼事情,儘量滿足她的要求便是。”
說罷,吳執中便站起了身來,朝着屋外行去。
“父親,您這是要去哪兒?”
“爲父有要事出去一趟,你纔回來,就好好在家呆着,不要隨意走動,這些日子,盯着咱們吳府的人可不少。”
吳巖夫連喚了幾聲都沒能叫住親爹,只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親爹這都七老八十的,脾氣既倔又暴,愛咋咋的。
不過話說回來,吳巖夫總覺得很不對勁,畢竟官家的愛女,如今成爲了親爹的繼女。
這樣的事情,莫說本朝,哪怕是前朝也沒遇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