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
高璋陡然睜開了雙眼,看到了營帳中的鐵爐子仍舊在冒着火光,甚至還能夠通過那火光,看到上面水壺冒出來的白汽。
“公子,還有差不多兩刻鐘,就到卯辰之交,您再睡會吧,到了時間小人再叫你起來。”
“不必了,給我弄點水,正好洗把臉。”
“看看外面的雪停了沒有。”
高璋掀開了蓋在身上的棉大衣坐起了身來,地面上鋪着的則是稻草外加皮褥子,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證夜裡不被凍僵。
而且每十到二十人一個營帳,帳內都會有一個熱氣升騰的鐵爐子肆意地散發着熱力,最大程度地保證空間內的溫度至少讓人得以安然入眠。
至於帳篷的材質,用的亦是羊毛捶打製作的氈帳。不得不說,遼國真是好人,這幾年跟遼國做羊毛貿易。
使得大宋獲得大量的羊毛來製作各種紡織品,自然也少不了像氈靴這種又被稱之爲胡靴的禦寒好東西。
自然也少不了氈帳這用在冬天使用的優秀營帳。
只不過鴨絨睡袋那玩意準備時間太長,而且再加上鴨絨製取也頗爲費事,最終高璋只能放棄了一位將士一個鴨絨睡袋的夢想。
即使如此,以上的禦寒裝備配上了鐵爐子之後,這樣的嚴寒冬夜,將士們仍舊能夠一邊吃口熱呼的一邊談笑從容。
至少從第一天開始到現在爲止,除了一些因爲禦寒用品破損而出現凍傷的將士之外。
至今還沒有一位將士,因爲這樣的寒冷而倒斃在北征的途中。
畢竟棉大衣,風雪帽,棉手套,還有禦寒的棉口罩,讓大宋將士抵禦嚴寒的能力,已經達到了這個時代最頂尖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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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羊肉湯,配上那炒麪,不論是高璋,還是一旁的韓世忠都吃得分外的香甜。
“高帥您可真厲害,沒想到,就連軍糧,您也能夠另闢蹊徑,想到用這樣的方法來製作。”
“既是軍糧,第一就是要求便攜,易於食用,還要保證有充足的營養。
唯有如此將士們才能夠有足夠的勇氣在這樣的寒冬中抵禦風雪行軍。”
高璋就着羊肉湯,嚥下了口中的炒麪,這纔開口說話。
端着那碗羊肉湯,高璋站在了帳外,打量着那從天際紛紛揚揚散落下來的鵝毛大雪。
看着地面那已經有半尺多厚的鬆軟積雪,再配上那仍舊在呼號的寒風,不禁臉色有些陰沉。
“這雪下了多久了?”
“高帥,方纔值夜的顧虞侯說,也就下了大概一個多時辰。”
韓世忠站到了高璋的身邊,用力地跺了跺腳,看了一眼天色之後,也是面現憂色。
“深冬一旦遇上這樣的大雪,怕是今日行軍可就……”
高璋將碗中的最後一口湯仰頭抽乾,砸了砸嘴。
“原計劃是要今日直奔興慶府,看來現在計劃要改一改了。”
兩刻鐘之後,种師道與那劉仲武等一干將領,全都齊聚到了高璋這裡。
看着帳中攤開的地圖。
“諸位,多日以來,一直冒着嚴寒艱難前行的將士們身心已經十分的疲憊。”
“原本我們的計劃是今日就經由這靜州與懷州之間,直插興慶府。” “但是今日這場風雪,會使得我們前往興慶府的行軍變得無比艱難。
怕是還沒見到興慶府,體力和意志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的大軍就可能會因此而減員。”
“所以,本官決定改變計劃,今日我們不去興慶府,而是去這裡……”
高璋的大手一指,正好落在了地圖上的懷州城處。
“我們完全可以藉着風雪,將懷州圍住攻陷,以獲得在城鎮中休整的時間。”
“等到雪停之後,再直奔興慶府。諸位以爲如何?”
种師道撫着長鬚點了點頭道。
“高帥言之有理,此地趕往興慶府,還有六十多裡,而我們距離懷州只有二十餘里。
拿下這裡,全軍正好有機會好好休整,以飽滿的精氣神,去伐西夏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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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懷州刺史景遜正跌跌撞撞地由着一干親兵護衛掩護着自己,正在巷子裡邊跌跌撞撞的奔跑。
可是後方,那些宋人的廝殺聲與追擊聲則是越來越近。
甚至王遜還看到了有幾隻利箭,帶着尖嘯,從自己的頭上,耳邊劃過。
漫天的飛雪從那幽暗的雲層中翻飛而下,一隊隊的大宋騎兵馳入了這座完全沒有半點防備的懷州城內。
种師道亦是滿臉難以置信地邁開大步,走上了城牆,看向城中,此刻一隊隊的騎兵正沿着街道四散開來,搜尋着那些膽敢於抵抗的西夏士卒。
而在城外,還有兩千鐵騎分成數隊,伏於那些城門外,一旦有西夏人逃出來,就直接堵回去,絕對不會留給他們逃離懷州,前往那興慶府通風報信的機會。
而就在那西夏懷州刺史景遜最終被幾次宋軍騎兵攆上,直接就成爲了戰俘,他的那些護衛,皆作了刀下之鬼,倒斃於雪地之上。
正在奮力趕路的高璋也收到了那種師道傳回來的捷報。
直到此刻,高璋除了放聲大笑,天命在我,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形容詞更適合現在。
西夏懷州城,在這樣的風雪天氣,正好有一隊出城砍伐樹木充作燃料的隊伍被种師道的大部份給截住。
知曉了他們居然是來自懷州,正要運送柴火回懷州。
而且懷州這邊因爲抽調兵馬南下援助西壽保泰軍司,如今城中的守軍不足兩千時。
种師道這位老司機毫不猶豫地決定試試,看看能不能在不動用飛雷炮的情況下,將這懷州城完完整整地搞下來。
結果就是,种師道玩了一個騷操作,將那些出城去伐柴火的隊伍全換成了自己人,只留下了願意配合的幾名漢人樵夫。
並且還將那十餘輛車上的柴火車中藏了士卒,上面再擺上柴火遮蔽。
就這樣,差不多五十名大宋武賁,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了懷州城。
接下來那就簡單了,五十名精銳,第一時間就奪取了這座南門。
而种師道第一時間親率鐵騎,馳入了懷州城,連一枚飛雷炮彈都沒用上。
這座拱衛西夏王都興慶府的重要城池,就這麼落入到了大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