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噬情 03
碧血噬情 03
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隱隱地有粗重的喘息自身後傳來,伴隨着滴答作響的讒液聲音,漸漸地向着男孩靠近……
恐懼如同這四周的黑暗,無邊無際,包圍着自己,男孩恐慌地拼命奔逃,卻找爲到一絲光亮……
貓戲老鼠般殘忍的獰笑傳來,偏偏四周沒有半分聲音,好似那獰笑是在自己的腦海中響起一般,男孩能感覺到,那恐怖的聲音正在漸漸接近!
無助與絕望隨着越來越響的喘息聲涌上了心頭,男孩不知疲倦的拼命奔跑……
突然,喘息聲越過了耳際,幾條黑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出現在身前。
男孩急剎住腳步,卻還是前衝了七、八步,正待轉身。
“還我命來……”三條黑影飄浮在半空中,悽聲厲叫着,向男孩撲來……
兩條黑影的面孔漸漸顯出,那是在寶慶府城裡,被自己戳死的少年,還有一條黑影,看不清面孔,緊跟在兩名少年的身後……
“啊……”眼見那三條黑影就要撲到身上,逃避不及的男孩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猛然坐起……
明亮的陽光充沛在四周,薄薄的青紗絲帳隨風輕揚,男孩瞪大了雙眼睛,緊盯着眼前的青帳,喘氣半晌,方纔慢慢的回過神來……
原來……是夢……
擡手擦拭着頭上的冷汗,柔滑的觸感令得男孩一怔,方纔發覺,自己的身上,不再是那粗劣的破布,卻是從前想也未敢想過的絲綢羅衣……
這……是……怎麼……回事?
男孩迷茫地打量着四周,柔軟的絲被,明亮的房間,乾淨整潔的桌椅……
自己……不是逃到了山裡麼……難道……仍在夢中?
“吱呀”一聲門響,男孩轉頭,如春天方冒頭的嫩草,淺淺的青色印入眼瞼,整齊柔順的黑髮攏成一束,被一根略顯陳舊的木簪挽在頭上,修長、濃黑的劍眉輕展開來,銀杏般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高挺的鼻樑略略皺起,溫潤的脣角兩頭上翹,拉出一個溫柔的幅度。
“你醒了。”俊美的少年輕聲說着,青衫微擺,跨進門來。
明亮的陽光在他的身後灑落一層光暈,仿若天人!
看着呆若木雞的男孩,青衣少年不由一笑,將手中散發着誘人香氣的粥菜放到桌上,走了過來。
“怎麼了?怎的全是汗?快把衣衫換了,免得着涼。”少年溫柔關切的聲音如春風一般響起。
男孩紅了臉,近了看,那雙銀杏般的眼睛盪漾着溫柔的波紋,一圈一圈,似要將人吸入其間,自甘沉溺……
看着少年自牀頭的包裹中,取出一套白色的綢衣,男孩忙伸了伸道:“謝……謝……我……我自己來……”
少年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枯瘦的男孩伸出的十指尖,黑污的指甲洗也洗不乾淨,配上男孩長年飢寒交迫下,那皮包骨頭般蠟黃的小臉,實在讓人無法心生好感!
隱去眉間的厭煩,少年用自己最溫柔和藹的聲音說道:“餓了麼?”
搶過那雪白的綢衣,男孩有些猶豫,這樣好的衣服當真是給自己穿的?還來不及想明白,隨着少年的提醒,肚子配合着發出‘咕嚕’的響音。
男孩尷尬着,不知所措地望向俊美的少年。
少年微笑,沒有輕視與不屑,溫柔的爲他換上嶄新的綢衣,抱起男孩,道:“來,先吃些粥!你可還記得,你在山林裡,咬死了一個人?”
少年溫暖的懷抱,令着男孩不由自主的更加貼近,卻在聽到少年後半段話語中,僵住!
少年輕拍着男孩的僵硬的後背,來到桌邊坐下。
少年安撫的動作,顯然放鬆了男孩的戒心,仔細觀察着少年一如既往溫和的面容,男孩微微鬆了口氣,軟軟的童音響起:“慕白不知道大哥哥在說什麼。”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若有所思地看着懷裡的男孩,笑容漸漸變得有些凌厲:“哦?你叫慕白?!你再想想,我去時,只看見你與那叛徒的屍體,卻是被人咬死的……我們宮主可是說了,誰殺了那叛徒,便會收誰爲徒……唔,那可是我們宮裡的少主人呢……”
低頭看了男孩遊移不定的目光一眼,少年輕聲笑道:“那可是不愁吃穿,身份顯貴的少宮主!若不是你,只怕離傷還得再去尋找……”
不愁吃穿?!慕白雙眼一亮,隨即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離傷一遍,確認這少年並無什麼惱怒的表情,方纔說道:“慕白……慕白好像記得……”
離傷微笑着,看着男孩。
得到鼓勵的慕白不適應的摸了摸身上光滑的綢緞,咬了咬牙,自己確實在夢中咬死了狗子哥,不過,反正也殺了兩人,以這少年在自己醒來時的情形看,或許並不會將自己交給捕頭罷?賭了……
低聲將自己夢中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給離傷聽,慕白聰明的沒有承認被自己咬死的人是少年狗子哥,卻是換成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一邊講,一邊觀察着這俊美如仙的少年,眼見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慕白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也總算是平定了下來……
離傷摸着慕白乾澀的頭髮,心中微定,承認了便好!如此一來,自己便算是有了交待……
等到慕白講完,離傷故作沉吟了一會,說道:“如此,你便是我們宮主的徒弟、未來的少宮主……我們宮主最恨有人騙他……”
眼見慕白臉上浮起了猶豫與慌亂,離傷連忙又道:“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乖乖的,宮主自然會喜歡你。餓了麼?先吃粥。”
清香撲鼻的粥點盛在瓷勺裡,送到嘴邊,將慕白那最後的一絲懼怕消散開去……
雪白地米粒包含在嘴裡,香甜的味道令慕白幾欲落淚,絕對……不會放過,這到手的食物……再也……不願,在夥計們的棍棒下偷取殘食……再也……不想,被人逼迫着,冒着被人打死的危險,偷竊……
忍不住抓住了身前溫暖的少年,慕白小心翼翼地望着滿面微笑的離傷,道:“離傷哥哥,慕白以後真的不會再餓肚子了麼?”
離傷點頭,按下心中的不耐,和聲說道:“當然,只要你跟我回去,只要你能討得宮主歡心。”
慕白使勁地點了點頭,道:“慕白記住了!”
休息了十來天,眼見着慕白的身體越來越好,長年飢餓的菜色也被瑩潤的紅白替代,離傷估算着那‘碧青化血散’也應該除盡,方纔帶着慕白踏上了歸途……
翠青色的石牆,將這地處深山中的平地圍了起來,精緻的房檐上雕刻出龍騰鳳翔的圖案。只是自然,這龍並非是皇宮大內的五爪金龍,卻是一條條兩爪碧龍……
依山而建的宏偉宮殿正面,高高地懸掛着一方金色的牌匾。
碧心宮!
金色的牌匾,慘綠色的字跡。原本應該氣勢磅礴的牌匾,卻因着那三個慘綠色的大字而顯得有些陰森森的,說不出的怪異……
拉着驚呆的慕白,離傷穿過了數道走廊,經過了數座精緻的院落,走進了一座寬大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宮殿中。
宏大、華麗而森冷的宮殿,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羣,一道道古怪的視線……令小小的慕白顧不上心的震撼與吃驚,只能緊緊地跟隨這十多日來,宛如兄長般親暱的離傷的身後,不安的伸出小手,緊緊的攥住了那飄逸的青衣。
不知爲何,往日對自己噓寒問暖的離傷,卻似乎絲毫沒有查覺慕白的驚懼,只是拉着他的手,快步向着宮殿的深處走去。
穿過陰暗的走廊,走過明亮的石階,離傷帶着慕白,來到一座寬大的殿堂前。
“站住!”一聲冷喝,兩名黑衣青年手按劍柄,森冷的視線落到近到門前的離傷與慕白的身上。
慕白本能的打了寒顫,恐懼地向高大的離傷背後縮了縮。
離傷臉上露出了謙恭的神情,彎了彎腰,拱手行禮,說道:“執堂弟子離傷,奉命追殺叛宮者高猛,如今回來覆命,還請二位能通傳宮主一聲。”
兩名黑衣青年臉上頓時怪異地扭曲了一下,瞧了瞧離傷,又打量着他身後偷偷露出一張小臉來的慕白,道:“前日宮主已收到你傳回來的消息,此刻正在廳中等候,你帶他進去罷!”
慕白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總覺得這兩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忍不住扯了扯抓在離傷腰間的小手。
卻見離傷恭敬地行禮,道:“是。”
隨即,那往日溫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竟也失去了溫度一般,冰冷,汗溼,帶着自己跨進了大殿。
有些陰暗的大殿裡,燈火通明,將這寬敞的大殿照得明亮無比。
慕白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地轉眼四望,這是一座極爲寬敞的殿堂,比起寶慶府府臺老爺的官邸,還要寬大!四周數十名黑衣人站在光線陰暗的牆壁旁,地上鋪着平整、光滑的碧青色石磚,正對着宮門的兩旁,擺放着數十張木椅,中間空出了四、五人寬的空地,木椅的盡頭是三階青玉輔就的臺階,兩根雕琢出龍盤的玉柱上,兩顆渾然一體的圓球形極品碧玉,被縷空了內部,正映射出內裡幽幽燃燒着的火光來,將那臺階上,正中的那一張寬大豪華的精雕玉座裡的老人,沒有雜色的白髮,照得清清楚楚。
此時,靠近臺階的左邊木椅上,只坐了一個人,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紫衣青年。
身前的離傷只在進入宮門之際,擡頭望了一眼,便低着頭,畢恭畢敬地向內走去。
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離傷的身後,慕白的身上。慕白緊跟在離傷的身側,有些惶恐的擡頭,正見那紫衣青年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只是他的眼中卻是沒有半分笑意,反而透出一股猜忌、嘲諷、冰冷的殺機。
畏懼的縮了縮頭,慕白更加的靠近了離傷,不敢再看那紫衣青年,轉頭望向中間的臺階上,那白髮蒼蒼的老者。
那老人端坐在寬大的精座裡,雖然鬚髮皆白,卻是腰背筆挺,沒有絲毫的老人應有的巍巍之態,反倒顯出一股威嚴的霸氣,只是那張經歷過無情的歲月,而滿是縱紋的臉龐,顯得有些陰沉。
老人白眉一擡,眼中利芒一掃,有意無意地落在了下方的紫衣青年身上,脣角泛起一絲似笑非笑的紋路來,只一瞬,便遮掩了過去,興味盎然的目光,落在了離傷的身旁,正好奇的望着自己的慕白身上。
“參見宮主!參見顏少宮主!執堂下屬離傷,奉命追殺內堂叛宮者高猛,現回宮覆命。”離傷一撩衣襬,單膝點地,雙手捧着一個木盒,恭恭敬敬地舉過頭頂,垂下頭去。
只是,在離傷舉起木盒的瞬間,慕白只覺得離傷的手肘有意無意的擦過了自己,一股大力壓來,慕白身不由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唔………
姐妹們…………
咱們小傷傷這麼快就出場了…………
嘿嘿…………
大家高興不?????
這下不會有人崔煙了吧…………
哇卡卡卡…………
看到很多人對小傷傷的形像彆扭,煙來說明一下:
“明亮的陽光,在少年的背後渡上了一層光圈,仿若仙人般的少年臉上帶着自然而然的笑容,”
這句話,其實主要是因爲是在從慕白的角度寫的,所以,這裡的感受,是指當時,離傷給慕白的感受……
一個救了慕白的少年……
另:離傷那時也才十多歲,正是青澀少年,當然不會像後來那樣的……
嘿嘿嘿…………
也不知道大家看明白了沒…………
就說這麼多…………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