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幽幽咽咽,幾次泣不成聲。
公儀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微閉雙眸,心中的沉痛無法言說。爲什麼要這麼對他,蘭馨,爲什麼!他轉身,回望剛纔的路,僅僅幾步,卻是那樣漫長與悠遠。
再次步入幽蘭殿,是別樣的心情。鳳榻上,淳于蘭馨蒼白着一張臉,眸光呆滯看着鳳幃,兩行清淚掛在臉頰。蘭色牀褥上,染着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馨兒,還有機會。”
淳于蘭馨緩緩側目,淚眼汪汪的看着他,
“還有嗎?皇上,太醫說,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公儀靖悵然若失的走過去,將她摟進懷中,
“有,一定會有的。”
“不,”突然,淳于蘭馨似發狂了般,用力推開公儀靖,嘶吼着,“不會有了,她不會讓我有的,就是她,昨晚將我的孩子殺死在腹中,就是她!”
公儀靖當然明白,她指的是誰。他緊緊擁住發狂的淳于蘭馨,卻不知懷中的她,正竊喜着。
這兩個女人,同樣愛他愛得深沉,卻又同樣騙他騙得好苦。想他公儀靖乃一國之君,四海之內唯吾獨尊,卻被兩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真是可笑,可悲。
“果真是那樣嗎?還是你從始至終都在演戲?”
淳于蘭馨身子一僵,眉心緊鎖,怔怔的看着他,
“皇上,您在說什麼,馨兒不明白。”
他輕輕推開她,緩緩起身,
“我說過,你永遠都是我的皇后。”公儀靖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幽蘭殿。
從那以後,他再未踏進過幽蘭殿半步。
淳于蘭馨整日以淚洗面,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恐怕皇上再也不會來看她了,這不是等同將她打入冷宮嗎?
“娘娘,別哭了,身子是自己的,哭壞了身子皇上也不看不到啊。”其實,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往日光鮮亮麗的淳于蘭馨華麗的衣裳也不穿了,頭髮也不梳了,胭脂也不抹了,眉毛也不描了,整個人頹廢至極。皇后又怎樣?後位又如何?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垂愛,這一切都只是虛妄
。
“皇上......”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累得她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了。伏在案上,微閉雙眼,直到第二日才醒來。
“娘娘,你終於醒啦。”
淳于蘭馨撐着疲憊的身子,緩緩坐起來,
“我這是睡了多久?”
“整一天一夜了呢。”
她眉心微蹙,
“怎麼會睡這麼久呢,若是一睡不醒豈不是更好?”
“娘娘,你可不能胡說,娘娘若是不醒,那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怎麼辦?”蓮心實在是忍不住了,“娘娘,你這次真的有喜了。”
淳于蘭馨微張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你,你說什麼。”
“娘娘,這次是千真萬確,娘娘昨日暈倒,公孫太醫來爲娘娘診治時說的,還要娘娘千萬要好好休息,說胎兒此時很嬌貴呢。”
淳于蘭馨直以爲是蓮心爲了安慰她,才如此逗她開心,
“蓮心啊,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蓮心嘟起小嘴,
“娘娘,蓮心何時跟娘娘開過玩笑,再說了,蓮心怎會往娘娘傷口上撒鹽呢。”
是啊,蓮心打小就跟着她,對她忠心耿耿,對她真心真意,這宮裡,也就是她對自己是掏心掏肺的。說話做事,總是小心謹慎,不會這麼無尊無卑亂開玩笑亂說話的。
“我真的有孩子呢?”她突然就淚流滿面,扶着蓮心的雙肩,哭成了淚人。“老天對我不薄。”
可是,她又能怎樣?皇上已經不再相信她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等着孩子生下來。或許,皇上可以重新回到她身邊。
有時候,明知是局,卻還要硬往裡鑽。公儀靖覺得很累,累得他有些力不從心。外使來議,商量着六國聯盟,抵禦外敵。雖說這外敵打不到巫啓,可是脣亡齒寒,他不得不考慮。莫不是巫啓國大勢強,其他五國也不會巴結示好,力求聯盟,並且力主巫啓爲盟國之首。
這次聯盟有益而無害,答應又何妨。眼下,正好可以借國事落個清靜。
雲若雪多次來見,都被他以政務繁忙拒之門外。
寂寞難耐的雲若雪只好奢靡無度,紅綃鋪地,玳瑁飾壁,明珠作盞,總之,若雲閣被她改變了原來的模樣。整日三三兩兩不知從何處請些來歷不明的女子,大肆宴飲,極度揮霍,以求心裡安慰。卻不知荒年裡,多少餓殍在路野。
很快,她的荒唐傳入公儀靖的耳朵裡,
“哼,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他拍案而起,嚇得近臣一哆嗦。“福寶,去若雲閣。”福寶忙將手搭過去,他剛一邁步,眼睛一抹黑,直接昏倒在地。福寶與近臣嚇得趕緊傳御醫,可是御醫卻怎麼也診不出來,皇上究竟得了什麼病。
宮裡人人都看得出來,皇上面色蠟黃,精神不佳,可是爲什麼就是診斷不出是何病?
“公孫御醫,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公孫御醫輕輕捋了捋鬍子,
“怪,真是怪啊,皇上脈像平穩,並無異樣,脾胃正常,可爲什麼會日漸消瘦,難道......”
“難道什麼?”急急趕來的淳于蘭馨迫不及待的問。公孫御醫十分爲難的樣子,他本是無神論者,若是此話從他口中說出,就太不可思議了。或者別人會覺得他醫術有限,故意推脫。“說啊,皇上到底怎麼了?”見他吞吞吐吐,淳于蘭馨急了,“還是你根本就是個飯桶!”
“我,”他唉聲嘆氣,“皇后娘娘,皇上這恐怕......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麼?”
“皇上恐被邪妖之物纏身。”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
淳于蘭馨一聽,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儘管很認同公孫御醫的話,可她依然表現出一副覺得很荒唐的樣子,
“胡說,作爲宮裡資歷最老的御醫,怎可毫無根據的胡言亂語。”
公孫御醫垂眸半晌,
“娘娘,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如你請個高人進宮來看看。”
“你這不是害我家娘娘嗎?你不知道皇上禁止宮裡請道士做法驅妖嗎?”蓮心上前指責道。
可是她的主子卻不如此想,眼下,皇上的身體最爲重要,就算是皇上怪她,她也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