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霖哥哥,別走,你別走!”白靈兒猛地驚醒過來,她定了定神,向四周望去,眼中現出一絲黯然。
這是一間簡陋的竹屋,房中擺設簡單幹淨,幾張松木桌椅整齊地擺放着,有陽光透過那雕花小窗照耀而下,暖暖的,安慰着人心中的傷痕。
白靈兒起身坐起,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已然潔白如新,只是她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愣愣地望着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窗外,有悠悠的琴音透過門窗傳來,彷彿從一開始就在一般,只是不經意間,卻又了無音跡,認真聽去,卻依舊是那一首《古怨別》、
白靈兒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推開門來,溫和的陽光從門中照耀在她身上,直叫人心中一暖,
卻見空蕩的林地上,那個翠青衣衫的女子坐在凳上,素手親扶着瑤琴,琴聲悠悠,鶯蝶圍繞亂舞,有若仙人,她的面容恬淡,溫潤若水,如瀑般的秀髮傾洗而下,直叫人看得癡了,
白靈兒身形走動,在她面前坐下,手託玉腮,靜靜地聆聽着。
那翠衣女子看了她一眼,恬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低下頭來,素手輕動,琴音忽變,輕吟低和間,柔暖溫順,直叫人心中莫名地一陣暖意。
那琴聲是這般地溫暖,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低喃如細語,時而清脆如珠玉,彷彿有幽蘭在空谷中綻放開來,白蝶柳鶯相隨相繞,晶瑩的露珠從那盈白的花瓣上滴落,迸濺出這天籟般的音色、
“崢,”
良久後,琴音戛然而止,那翠衣女子擡起頭來,望着白靈兒微微一笑道,“靈兒,你醒了,”
白靈兒點了點頭,輕聲喚道,“憐姨,”
那翠衣女子恬美地笑着,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了,沒事了嗎?”
“嗯,”白靈兒點頭,“我好多了,”
“你昨晚哭得很厲害呢,”翠衣女子輕聲道,“又見着他了?”
“嗯,”白靈兒點頭,問道,“憐姨,昨晚你……”
“我一直都在的,”憐姨微笑着道,“只不過……讓他救你,不是更好些嗎?”
白靈兒臉上微微一紅,隨即黯然地道,“早知道……早知道見了面會是這樣,倒不如不見的好,至少……也能留下個念想。”
“你後悔了嗎?”憐姨柔聲問道,
白靈兒聞言一愣,嘴脣微動,搖了搖頭,“沒有的,從來沒有過,”
“是嗎,”憐姨微微一笑,“他是喜歡你的,你能看出來的吧,”
白靈兒愣了愣,隨即黯然地搖了搖頭,道,“我能看出來又怎麼樣,他還不是走了,”
“那你呢?”憐姨問道,“真打算嫁給那個人嗎?”
“我……”白靈兒聞言,卻說不出話來。
憐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柔聲道,“靈兒,你知道嗎?他們那些男人那,都是些沒長大的孩子,他們往往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想的究竟是些什麼的,他雖然喜歡你,但卻連自己也不清楚的,”
白靈兒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等吧,”憐姨輕嘆了一口氣,“我們做女人的,能做的就只有守在他們身邊親眼看着他們一天天地長大,等到他們長大了,就會知道自己真正該珍惜的是什麼了,”
白靈兒默然不語,許久後,她纔開口問道,“那你呢,憐姨……你等到你在等的人了嗎?”
憐姨聞言一愣,微笑着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會知道他會回來的,”白靈兒黯然道,“說不定他們都永遠不會回來了,”
“會的,”憐姨微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拉過她的手,柔聲道,“靈兒,你知道嗎,不論是誰都會累的,等到他們有一天累了,就會記起你的好的,到時候就會回來的,”
白靈兒默然,忽然問道,“他去做什麼了?”
“他呀,”憐姨想起那個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我也不太清楚呢,他行事素來沒有人猜得到的,不過我想該是去遊山玩水了吧,”
“遊山玩水?”白靈兒聞言不由得一愣,
“是啊,”憐姨恬淡地一笑,道,“他這人很喜歡玩的,”
“他不帶上你嗎?”白靈兒問道,
“他一向不喜歡被人管着的,”憐姨搖了搖頭,看着她,柔聲道,“靈兒,你知道嗎?你既然喜歡一個人,就要好好爲他考慮的,他既然不喜歡你在身邊,你便不該在纏着他,否則只會讓他討厭的,”
“可是……憐姨,”白靈兒不由問道,“你不會覺得苦嗎?”
“苦嗎?”憐姨微微一笑道“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的,”
“苦盡甘來……”白靈兒喃喃地道,“真的能這樣嗎……”
“靈兒,”憐姨看着她,慈愛地道,“你相信我吧,憐姨不會害你的,他既然喜歡你,總有一天回來找你的,”她說着,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你要知道,失去心中摯愛,實在是一件讓人很痛苦的事,沒有人願意忍受的,”
說着,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婚姻畢竟是大事,你又怎能因爲你師父和他就這般草草了事,倘若有一天他想通了,回來找你,可你已嫁爲人婦,那又怎麼辦……”
白靈兒咬着紅脣,默然不語,
憐姨看着她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道,“靈兒,你聽憐姨一句勸,你若是不
喜歡一個人,那便千萬不要和他在一起,那樣的日子,”她說着,搖了搖頭,“實在是太苦了……”
白靈兒望着她,咬了咬牙,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等的,一直等下去,等到有一天他來找我爲止,”
憐姨聞言,臉上微微一笑,她忽地站起身來,道,“你隨我來,”
白靈兒一愣,見她走入竹屋內,不由跟了上去,卻見她從取出一個暗紅色的染漆木盒放在桌上,不由問道,“憐姨,這是什麼,”
憐姨微微一笑,打開那木盒,白靈兒不由得望去,卻見裡面放着兩個用紅絲繩編成的結,上面還掛着流蘇,不由得愣了愣,看向憐姨,
卻見她微微一笑,取出其中一個,拉過白靈兒的右手,輕巧地幫她繫上,
白靈兒不由問道,“憐姨,這是什麼,”
憐姨微微一笑,一拉自己的衣袖,露出右手臂上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其上赫然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紅繩,只聽她輕聲道,“這個呢,叫做‘纓連結’,”
“纓連結?”白靈兒望了望系在手上的紅繩,不由問道,“這有什麼用?”
“這是上古相傳的結繩法哦,”憐姨微微一笑,輕輕拿起木盒中的另一根紅繩,輕聲道,“每一個纓連結都有其對應的另一隻,在這世間僅存有三對,是上古時期男女相愛的象徵,據說每一個配着纓連結的有情人到最後都能終成眷侶,”她說着,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紅繩遞給白靈兒,道,“你若是下一次碰上他,便給他戴上吧,”
白靈兒結果纓連結,愣愣看了一會兒,問道,“真有這麼神奇嗎?”
憐姨微微一笑,“誰知道呢,不過戴着總歸是沒壞處的吧,”
白靈兒呆呆想了一會,黯然想道,不說他願不願意,只怕等自己再見到他都不知已過了多少年了,但終是收了起來。
憐姨看着她的樣子,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卻聽白靈兒忽然問道,“憐姨,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人擁有同時施展冰火兩種屬性的能力,”
“同時施展冰火?”憐姨微微一愣,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白靈兒抿了抿嘴,道,
“同時施展冰火的?”憐姨沉吟道,“其實有很多的,”
“很多?”白靈兒一愣,在她看來,冰火同修,實是修界最基本的一大忌諱,至少以前她從未聽說過這種事,可是眼前的憐姨竟說有很多,實在是讓人不敢置信。
“你看,”卻見憐姨微微一笑,素手一翻,掌中一塊寒冰與一道火焰同時騰出,
白靈兒一愣,不由得問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的?”
“很簡單,”憐姨微微一笑,“只要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就可以了,”
“平衡?”白靈兒呆呆地看着她,
“是,平衡,”憐姨道,“以前同修冰火之人,往往將自己的靈力分成冰,火兩份,結果不是冰強火弱就是火強冰弱,兩力失衡,纔會爆體而亡的,”
“那該怎麼保持平衡?”白靈兒不由得問道。
“分成三份,”憐姨微笑道,“冰,火,還有不帶任何屬性的本源力,”
“本源力?”白靈兒一愣,
“不錯,本源力,”憐姨道,“通過本源力將冰火兩重力隔開來,形成一個穩定的平衡,若是冰強,本源力就會補充到火靈力上,若是火強,本源則補充到冰靈力上,補充兩者的平衡。”
“可是,將靈力分成三份,這樣修煉起來不會很慢嗎、”白靈兒不由得問道,“爲什麼他的修爲那麼高?”
憐姨一笑,“因爲他所修習的,不是普通的功法,而是傳說中的上古第一神功,四象訣!”
“四象訣?”白靈兒聞言一驚,
“是啊,四象訣,”憐姨臉上露出一絲追憶之色,“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逐鹿之後,中原絕仙’,”
“逐鹿之後,中原絕仙?”白靈兒愣愣道,
“是啊,”憐姨輕聲道,“自從上古黃帝與蚩尤的逐鹿之戰後,中原人族,就再也沒有仙了,”
“這世間真的有仙嗎?”白靈兒不由得一驚,問道,
“有的,”憐姨笑了一笑,道,“看樣子,你們正道高層隱瞞了不少事呢,不過也對,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也還不清楚這些……”
她輕聲道“其實所謂的仙,說穿了也不過是一種境界,而並非是傳說中真正長生不死的那種神仙,”她說着,輕嘆了一口氣,“達到這種境界,壽命可達千年,貫通古今,所以被人稱爲仙,又叫作仙魔之境,當年的軒轅黃帝和魔神蚩尤都達到仙魔之境,只可惜他們相互廝殺,兩個人都因而死了,”
“那……自從他們死了,就沒有仙了嗎?”白靈兒不由問道。
“有的,”憐姨忽然一笑,道,“其實還有一個,只不過你們正道不願被人知曉此事,所以捏造了‘逐鹿之後,中原絕仙’這句話,等到現在,連仙魔之境也不願讓人知曉了,”
“他們爲什麼要隱瞞?”白靈兒問道,
“因爲突破仙魔之境的人太恐怖了,”憐姨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們正道最大的依仗,不過是當年滅殺上官軒遙的天刑玄雷,而辨別突破仙魔之境與否的關鍵,就是在於能否擋得下天刑玄雷,因爲……天
刑玄雷,乃是成仙路上的最後一關?”
“天刑玄雷是最後一關?”白靈兒不由得一愣,吸了一口冷氣
“不錯,”憐姨嘆了一口氣,“如果說,修道乃是逆天命行之,那麼仙,就是真正威脅到天的敵人,既然敢稱仙,就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而天刑玄雷正是天道的代表,有它來做最後一關,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您說的那個人是誰?”白靈兒問道,
憐姨嘆了一口氣,道,“沒有人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只知道那個人的稱號,叫做‘逍遙子’。”
“逍遙子,”白靈兒不由得唸了一遍,道,“他突破仙魔之境了嗎,”
“是,”憐姨點了點頭,“四象訣就是他留下來的功法,分成‘風’‘土’‘寒’‘炎’四訣,可使四象之力,被稱爲天下第一神功,”
“天下第一神功?”白靈兒一驚,不由問道,“軒轅黃帝不是也突破仙魔之境了嗎,難道七星道訣還比不上四象訣嗎?”
“比不上,”憐姨搖了搖頭,道,“四象訣開天下功法之先河,第一次將不同屬性的靈力結合,四象相生,乃是天地伊始時萬物萌生的基礎,比七星道訣的星宿之說要高明瞭許多,倘若當真說起來,軒轅黃帝未必是逍遙子的對手,”說着,她嘆了一口氣,“只可惜……逍遙子成仙,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慘重了……”
“他付出了什麼代價,”白靈兒不由得問道,
憐姨擡頭,望着天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因爲成仙,他最愛的人死在天刑之下了,”
白靈兒聞言,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問道,“怎麼會這樣?”
憐姨嘆道,“當年逍遙子苦修二十年出世,在世間走遍天下,未曾一敗,但最終卻輸在了一個女子手下,”
“就是那個逍遙子喜歡的人嗎?”白靈兒問道,
“是,”憐姨點頭,道,“她叫做柳仙夢,當年天下唯有她是逍遙子的對手,倆個人打打鬥鬥,打了幾近百場,你要知道,這世間有兩種人最易相愛,一種乃是青梅竹馬,另一種則是像他們一樣的冤家,他們兩人終日在天機山脈相鬥,終於互生情愫,到後來,兩人談論武學,日夜形影不離,短短几年間就達到了世間的巔峰,開始衝擊仙魔之境,”
“只是,”憐姨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能突破仙魔之境的,自古以來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他們雖然驚才豔豔,只可惜碰到天刑玄雷終究是九死一生,當時逍遙子在一處名叫‘問情山’的地方先一步柳仙夢衝擊仙魔之境,結果在天刑下險些灰飛煙滅,而柳仙夢爲了救他,強行衝擊仙魔之境,將天刑玄雷引到自己身上,雖然救下逍遙子,自己卻在天刑玄雷下……”
她說着,微微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
“那逍遙子怎麼樣了?”白靈兒不由問道,
“不知道,”憐姨搖了搖頭,嘆道,“連他是生是死都沒有人知道,據說他已經隱居了,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她說着,又輕嘆道,“本來……還有一個人有機會突破仙魔之境的,只可惜他已經死了,”
“是誰?”白靈兒問道,
憐姨微微一笑,“血魔,上官軒遙,”
白靈兒聞言一震,卻見憐姨微笑着道,“上官軒遙被你們正道高層私下稱爲‘逍遙子下的第一人’,乃是天下最有可能突破仙魔之境的人,只可惜十七年前已經死在天刑之下了,如今天下,只有兩個人有可能達到仙魔之境,只是他們能否突破天刑,還未可知,”
“哪兩個人?”白靈兒不由問道,
“第一個,是‘寒星耀九天,龍伏銀塵海’的寒龍,第二個,則是‘風舞十萬山,魔嘯四海中,’的風魔,”憐姨微微一笑,道,
“寒龍,風魔?”白靈兒不由得喃喃道,
“是啊,世間唯有他們兩人僅在血魔之下,有望衝擊仙魔之境,”憐姨微笑道,“說起來,他們也都曾修習過四象訣呢,”
“四象訣……”白靈兒不由問道,“四象訣當真這麼厲害嗎?”
“當然厲害,”憐姨微笑道,“不然的話,如何稱得上是上古第一神功,”
“可是,四象訣爲什麼與衆不同?”白靈兒不由問道,
“我說過了,”憐姨微笑道,“四象乃是以天地伊始的基礎創立,自是非同尋常,第一階段,也是十年前你的那位冷霖哥哥所在階段,四象初現,威力比一般功法要強上許多,所以當年縱使他修爲比不上那魔教妖人,卻也能他平手。第二階段,也是最危險的階段,需要找到四象之間的平衡,這個階段十分危險,四象之間很容易失衡,時刻有可能包體而亡,第三階段,則是四象互濟,四象之間互補互生,也是他現在的階段,這個階段只需修習一象,其他三象的修爲也會隨之變強,短短几年便可達天下巔峰,至於第四階段,則爲四象歸一,便可如逍遙子那般衝擊仙魔之境,羽化登仙的,”
白靈兒愣愣地想着,忽然問道,“四象訣是誰最先傳出來的?那個人應該知道逍遙子是否還活着吧,”
憐姨聞言一愣,微微笑道,“你想到了,只可惜,那個女子,已經死了……”
“女子?”白靈兒一愣
“是啊,是一個女子傳出來的,”憐姨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一個三十多年前,天下第一的奇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