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傑是六月二十八號回C市的。
那天正下着大雨,天空盡是烏雲,黑壓壓地生生把白日變成了夜晚。
兩人約了見面。見面的地點約在了文羽家樓下的咖啡廳,因爲是週五,裡面的人並不多。
那個穿西裝的男人在坐在靠窗的位子,攪拌着手中的咖啡,看見一個穿糖果長裙的姑娘進店時,一直擡頭望着。
兩人都看着對方,距離越來越近。只是幾日未見,卻彷彿隔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文羽,怎麼好像高了點。”等女孩坐下後,顧俊傑問道。
“穿的鞋有跟。”女孩回道。
“不過,還是小小的一隻。”他笑了笑,又說道。
“還沒幫你點,怕涼了不好喝。”
“想喝什麼?”
一個服務員看着這邊桌的手勢走了過來。
“來杯拿鐵吧。”
文羽對服務員說道。
“喜歡苦一點的口味嗎?”
“甜的太膩了。”
“喔。那得記到備忘錄裡了。”俊傑對女孩輕笑道。
不一會兒咖啡上來了。兩人品着咖啡閒聊着,說了近來的見聞,談了最近的天氣,最後約定下明天去A市看花。
二人同時也編好了理由應付文羽的父母,說是去參加好朋友的升學宴,一個無可挑剔的理由。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這會兒已經是四點半,外面的雨也下得小了,也該回去準備晚飯了。
“俊傑,這會兒要回家了,該去煮飯了。”
“是挺晚的了,一起出去吧。”
“嗯。好的。”
兩人撐着同一把傘。那是顧俊傑單位發的,足夠遮三個人,面上還寫着AC公司。即使這樣,顧俊傑還是將傘偏向了女孩。
那高高大大的身形,撐着巨傘,讓人很有安全感,彷彿躲在下面就一世無憂了。文羽一開始就有種錯覺, 好像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美夢,夢醒了就得捏着冰涼的腳,強忍着飢餓去街上流浪。
二人家去之後,又是一夜安眠。
經過跟父母耐心的解釋,文羽父母已經同意讓她出去,只是說三十號定要回家,所以早上文羽只是簡單收拾了下,背了個小包,就假裝去了公交站。
顧俊傑已經開車過來,剛停在路邊,就看見女孩來了,招呼着她上車。這次文羽自己要求坐了副駕駛座。爲了能近距離地與俊傑交流,因爲以後見面的日子也不會太多。
到了A市,二人先寵物店取了貓,又買了幾包貓糧。回家好好地安撫了“柚子”大人,又簡單吃了兩碗麪,休息了一陣,文羽就嚷着要去看花了。
花田離小區不遠,步行不過幾分鐘就到了。
向日葵開得七七八八了,它們笑得招搖又燦爛。此時,女孩望着花有些驚歎。它們似乎美得有些不真實,太熱烈了反而生出了幾分孤獨感。
一陣風,忽地吹來,花瓣搖曳着,一些花粉零零碎碎地落在女孩的長髮上,又隨頭髮的波動,飄到男人的身上。
“文羽,那天我,其實想說~”
“嗯,說什麼。”
“讓我試着照顧你,好嗎?”
“現在,你就挺照顧我的。”
顧俊傑摸了摸錢包,從裡面掏出一枚戒指,又緊緊握住文羽的手。
“我的傻姑娘,我說的是我喜歡你,這是母親留給我的戒指,給你。”
女孩臉上紅得跟向日葵一樣熱,頓時有些無措。
“啊~我,你喜歡。我也,也喜歡你。可是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女孩因爲緊張,說話有些打結。
顧俊傑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把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顧不上女孩的推脫。
“喜歡就不要拒絕。其他的話不想聽。”
頓了頓又道。
“這會兒,我能一直牽着你嗎?”
“可以。”
“那能不能抱抱。”
“可以吧。”
一語言畢,文羽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此時的陽光不算灼熱,空氣裡瀰漫着水潤的花香,和男人衣服上陽光的味道。
這個懷抱像冬日裡剛曬過被子的大牀,像一道結實又安全的防護欄,或者什麼都不像,只是讓她深陷其中。好想就這樣一直抱着,直到太陽落了又升,直到花兒謝了又開,直到男孩變成父親,女孩變成母親。時間如果斷在這處就好,斷在這平靜又美麗的夢裡。
“想什麼呢?”
“沒什麼,就覺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那,讓它更美一些可好?我能吻你嗎?”
“不行,讓我緩緩。”
身前的人彷彿沒聽見她說話似的,附下身子。
“不”要字還沒出口,文羽覺得額頭一溫。有些柔軟東西碰在了她的額頭上。
“怎麼會不經過我的小姑娘同意就吻呢?”
男人的眼神深情而溫柔。
文羽想,她快要溺死在這雙眼睛裡了。
而更要命的是,俊傑擡起了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那觸感有些像果凍。軟而滑膩。
“俊傑。今天晚上我要回家睡,你不要跟過來哦。”
“傻姑娘,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
“不要擔心,這些事情是以後自然而然會發生的,但是我不會傷害你的。”
“哦。”
兩人的手還牽着,有些冒汗,卻不想分開。
向日葵慢慢收起來了,陽光也漸漸不那麼灼熱了。只是時光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