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清聽那聲音,心鬆一口氣,推門進去,喚道:“墨舒。”
墨舒原本冷着的臉在看到來人之後,稍顯驚愕,隨即又沒什麼神情,道:“柴姑娘你認錯人了,我是敬南王妃。”
“是他派你來的嗎?”柴清試探地問,墨舒堅持她認錯人,想來她是不會輕易告訴她是爲何而來。
“柴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幼年時的朋友,你還是請回吧。”墨舒不笨,不是這麼輕易會被套出話來的人。
“像他那樣冷心冷情的人,你甘願被他利用?”柴清走近墨舒,眼睛透着憐惜,輕嘆一聲:“是因爲你喜歡他嗎?”
簡單是套不出墨舒的話的,柴清心思一轉,把段君揚的那句話變化一下問,賭一把墨舒背後的人和段君揚所說的那個他是同一個人。
墨舒臉上終於有絲動搖,難道柴清也是段君逸派來的嗎?她以爲他是喜歡她的,沒想到連她也利用。
“我喜歡的向來是自由,倒是柴姑娘既然知道那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就不要彌足深陷了,喜歡上那樣的人,到頭來是要萬劫不復的。”畢竟是幼年時最後的朋友,她不想花容到頭來還陷在那個人給的錯覺裡。
柴清聽完這一句話,自萬塔寺回來之後腦中的帶的迷霧,頓時清晰,但是又不敢置信,喉頭哽咽住似的,說不話來,許久才道:“二公子他要你在敬南王府做什麼?”
墨舒看柴清的那樣子,心道不好,她剛剛只是試探她而已,眉心蹙了蹙,“你不是他派來的。”
怎麼能裝做不知道,若是段君揚所說的那個他是段君逸,那她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他在設計的嗎?中了凝香丸,讓她想盡辦法嫁給祈浩天,全都是他設計的嗎?那在朝天谷中,給她的錯覺是什麼意思,也是設計的一環嗎?
他偷天換日救了墨舒,難道就是爲了墨舒爲他辦事嗎?那個時候他不過十七,還是個身體羸弱的少年,這一切就都開始計劃了嗎?也許,也許更早。
“二公子現在也在帝都嗎?”柴清神情有
些恍惚,眼眸失了焦距。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就請你當做不知道,你原來的路該怎麼走,還是怎麼走。”墨舒忽然跪下來,“花容,這是我第一次也最後一次求你,出了這個王府,你就當今天什麼都沒有聽到。”
若是讓段君逸知道,花容是從自己這裡知道他是背後之人,那恐怕他不會放過周定緯。要花容明知是設計,還繼續走下去,多少是有點強人所難,她是她幼年最好的朋友,她卻不得不利用她的心軟,來保住周定緯。
柴清恍惚地看着墨舒,將近的四年的時間,昔日兩個人同睡一張牀,一起受訓,一起受責罰,這些都想是泡沫一樣,被她這一跪,戳得煙消雲散。
她知這裡面有陰謀,知可能會傷到她,她還是跪下來求她,她是算準了她的心軟,她又不得不被算計。
柴清彎腰扶起墨舒,怔楞道:“我知道了。”
墨舒見柴清應了,方纔站起來。
外面打更地聲音響起,柴清看了看天色,想起還在荷塘旁邊的水靈兒。
“我今晚來是有一事相求。”柴清與墨舒說了她娘要入葬荷花塘的事,但求不維持荷花塘不要動工。
“這事好辦,我會讓人整個院子都不要動。”墨舒應道。當年初入谷時,柴清便與她說過她的家世,沒想到這麼巧,就是敬南王府擴建的那一塊地。
“謝謝。”柴清道完謝,轉身既要出去。
墨舒在背後說了一句:“他應該在帝都的。”
柴清恍若未聞,回到荷花池畔,對水靈兒道:“已經可以了,埋了吧。”
水靈兒已在池底挖了個小坑,聽聞柴清的話,便把裝着骨灰的瓷罐拿出來,放進去,在掩好。
老漢在茅廁外焦急地等着,心想這兩個姑娘不會是騙他,都怪自己手賤,賭輸了錢,要冒這種風險,把人帶進來。
還在懊悔間,兩個人便朝他走過來,老漢連忙走過去,“快些,時間要到了。”
柴清和水靈兒戴好蒙着鼻子的布,擔
起桶來,和老漢一起向外走。
“這麼褲腳是溼的。”守門的侍衛指着水靈兒的褲腳問。
“哎呦,這孩子笨手笨腳的,一腳踩進了糞坑,去沖洗了。”老漢答道。
那侍衛連連後退,厭惡得揮揮手:“快走,快走。”
出了敬南王府,拐角一衚衕,柴清和水靈兒放下桶子,水靈兒又掏出一錠金子,扔給老漢,吩咐道:“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是,是。”老漢咬了咬金子,砍着她們沒入夜色之中。
回到柴府,入浴,換了衣衫,柴清睡意全無,心裡像是有塊棉花吸了水堵住似的,憋着難受。
他究竟爲何要這樣做?在試驗感情與他並不重要嗎?爲何要讓她一無所知,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段君揚當初把她送出朝天谷的原因,她原本是想段君逸太過接近她了,引得他不悅,那麼如果真是這個原因的話,段君逸之前對她顯露的那麼一點點情意便是做戲給段君揚看的嗎?
不會的,不會的......
他是主,她是僕,他要利用她,又何須這麼麻煩?
即使讓自己這樣想,柴清的鼻尖忍不住酸澀起來,悶在心裡的那團棉花好像快炸開了,眼睛拼命地睜大,看着牀帳的頂端。
“不會的......”似是夢囈一般。
段君揚說她還是不知道的好,墨舒也希望她不知道,可是爲什麼偏偏她就再清晰不過的知道了,知道了卻無處可逃,知道了卻越發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那麼清冷的一個人,她寄予了這麼多年的情感,在離開朝天谷之後,她便知已是無望,卻還懷着小小心思,輾轉之間,如今一切灰飛煙滅。都是鏡花水月,原來她只是活在一個騙局之中,一個圈套裡面。
段君揚說過她現在是一步步按着他的圈套走,要她活着,好好看他如何一步步登向帝位,好,她便照着他鋪的路走,好好看着他是怎麼利用她,走向帝位的。
睜着眼睛,一夜無眠便是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