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睿猶豫的這段時間裡,方晨正經歷着非比尋常的痛苦。
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喉管彷彿就要被掐斷了,瀕臨死亡的恐懼襲上來,成功地驅走了之前籠罩着她的短暫的驚訝和怔忡。
她開始本能地掙扎反抗。
韓睿看起來那麼堅決,眼裡除了冰冷的光芒之外,似乎還夾雜着複雜的憤怒……甚至仇恨,雖然她並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
她的身體一邊向後蜷縮,一邊咬着牙根扳住那隻冰涼的大手向外拉。
原以爲她是是在蜉蟻撼樹,可是沒想到,居然沒費多大力氣便給她掙脫了。
方晨踉蹌地往後連退了幾步才止住慣性,停下來第一件事便是捂着脖子拼命地大口呼吸。
奢侈地吸入空氣再灌入肺裡,直到稍稍緩過來一些,她才驚魂未定地擡起頭。
“你瘋了!到底想幹嗎?”她氣喘吁吁地指控,卻不敢再靠近他。
韓睿沒吭聲。
他已經基本猜到了,通過指環被刺入自己體內的物質,應該是某種特殊的麻醉藥,效力很強,那樣的一點就讓他有了種脫力的感覺。
終於知道jonathan在放心走開之前爲什麼會有那副神情了,他篤定了韓睿已逃不脫,所以故意連盯梢的手下都撤走,只爲等着看一場好戲。
但韓睿相信,最後關鍵的時刻jonathan一定會迫不及待地現身,享受勝利的成果。
新的一波眩暈襲來,韓睿不得不用手撐住船邊護欄,五根手指緊握住冰涼的鋼鐵,略顯吃力地擡起眼睛對方晨說:“還不走?”
方晨餘驚未定,但也很快察覺出異樣,脫口便問:“你怎麼……”
可是最後一個“了”字還沒出口,只聽見那道愈加清冽的聲音對她低吼:“滾!”
他從未對她說過這個字,用這樣的語氣,所以方晨一時怔住了,僅僅兩秒之後,離她數米開外的男人便彷彿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跪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方晨顧不得思考,她下意識地便衝過去,發現對方呼吸沉重,似乎極爲吃力。
她駭道:“怎麼回事?”
韓睿低垂着臉,表情深晦不明,薄脣邊卻噙着一抹譏諷的笑意。
“你會不知道?”
方晨決定暫時忽略他冷淡的語氣和質問,只說:“沒什麼時間了,我們快點離開,好不好?”
是的,確實沒時間了。韓睿低笑了一下才擡起頭,平靜地說:“我走不動。”他是真的開始脫力,漸漸地連手臂都撐不住,只得勉強倚靠在護欄邊費力地喘息。
“jonathan和我還有事情沒解決,就算可以我也不會走。”他看着她,眉間不禁微微聚攏,她吃驚的表情不像是假裝出來了,可是現在他並無意再追究這些。
他心裡早有了決定,“謝少偉會在岸上接應你,這裡的事本來就與你無關。”
“不行!”看着他痛苦的模樣,她也同樣感到痛苦。
方纔的一番掙扎讓她高高挽起的髮髻有些凌亂,被風吹着拂在臉上。
她只是一味搖頭,“我怎麼可能一個人走?”
方晨半蹲着,表情堅決。
韓睿突然想到,她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同自己真的很像,大概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當初纔會那樣被她吸引住。
他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看似平淡,又彷彿看得十分仔細,微喘了一下之後,最後低聲道:“你可以輕易離開,但我不行,再說你一個人也沒辦法移動我。你去找謝少偉,儘快去,他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