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下,錢軍就已經了站起來,面無表情地伸手將方晨面前的酒杯移走。
配合得十分默契,反倒彰顯了他對她的維護和縱容。
果然,商老大臉上的神色微微動了動,似乎覺得不可思議,又似乎在暗自吃驚,原本拿着雪茄盒把玩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沉着臉孔瞪了剛纔倒酒的手下一眼,彷彿是在無聲地訓斥他的自作主張。然後又眯着眼睛看向方晨,笑着問:“那方小姐想喝什麼?讓他們送鮮榨果汁上來好不好?”
“只要不是酒,其他都可以。”方晨聲音軟軟地說。
“還不快去?”商老大轉頭罵那個手下,“臭小子,一點禮貌都不懂。”
剃着板寸的年輕人似乎有點委屈,低着頭唯唯諾諾地走了。
韓睿點了支菸,才淡聲說:“不怪他。”攬住方晨的那隻手滑到她的下巴上摸了摸,又偏過頭跟她說,“等下你就用飲料敬一下商老大。”
“好的。”方晨答應得很順從,然後從他的臂彎裡溜了出來,整理好被弄亂的頭髮,“我去趟洗手間。”
韓睿點頭,一旁的錢軍得到示意,也立刻站起來,不但替方晨開了門,而且跟在她後面一道走出去。
厚重的門板重新闔上之後,商老大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哈哈大笑道:“韓老弟啊,怪不得最近聽說你都沒在‘夜都’出現,平常也都難找得很,原來是因爲有這位方小姐相伴,想必是沉醉在美人鄉里了?”
韓睿淡笑不語,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靠在沙發裡慢條斯理地吸着煙。
“不過話說回來,最近道上傳聞可多了些,而且大半都是關於你的。”商老大貌似不經意地提起來。
“哦?都有哪些?”韓睿淡淡地問,“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
藉着昏暗的光線,商老大一雙凌厲的眼睛細細地打量着韓睿,說:“我剛從馬來西亞回來,只隱約聽人講你受了傷。”
韓睿揚了揚眉。
商老大忽然大笑了兩聲,“之前我還在擔心呢,不過現在看來,果然只是謠傳。也不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故意傳出這種假消息來,其目的雖然還不清楚,但至少用心十分險惡。哪天把他給揪出來,也讓他好好嚐點苦頭!”
“大概只是無名小輩,所以躲在背後興點風浪。商老你今天六十大壽,沒必要爲了這點小事動了肝火。”韓睿的面色平靜,顯然沒把造謠生事者放在眼裡。
他傾身舉起杯子,遙敬了一下,自己先喝掉一半。
“也對。”商老大翹着腳,神情放鬆下來,“這酒怎麼樣?”
“不錯。”
“馬來西亞的朋友送的。這次我過去,倒是發現了幾個很能來錢的生意,正想着和你討論討論,看看我們倆什麼時候能夠合作一把。”
韓睿彈了彈菸灰,“商老你就不要講笑話了。有什麼生意是你做不成的?哪裡用得着我來摻一腳?”
“哎,話可不是這樣說……”
方晨剛一推門進來,發現自己似乎恰好打斷裡面這兩個人的談話。
時機有些不湊巧。不過,韓睿倒是衝她一招手,吩咐道:“過來。”
他一個人幾乎佔據了半張大沙發,慵懶地坐在那裡,即使陷在暗處仍有一種內斂而強大的氣勢,彷彿唯我獨尊的帝王。
神態和語氣也都很像,就這樣對她招招手,難道真將她當寵物?
心裡雖不太高興,然而她還是認得清環境的。方晨不明白爲什麼韓睿要將她帶來這種場合,但是既然已經打算將這場戲碼做足了,自然不能在半途中出什麼岔子。
倘若出了問題,恐怕他更加不會放過她。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鬱悶,似乎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常常被迫處於一種騎虎難下的局面中,而且彷彿在惡性循環着,身不由己的情況正愈演愈烈。
於是整個晚上,她都老實地坐在韓睿的身邊,與這包間裡的其他人一樣,一言不發,緘默地聽着韓睿與商老大的談話。
或者,應該稱做是暗藏機鋒的對白更爲恰當。
即使她這個外人,坐得久了也能察覺出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涌動。
或許實際上二者根本不和,偏偏表面上卻又那樣好,甚至可以稱兄道弟地打着哈哈,談笑風生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