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王爺的寵妃 浮生似夢(五)
時已至秋,天干風大,御花園中諸花多已凋零,並無多大好看。然而祈年自幼生長在小漁村,如今又剛剛是對一切皆新奇的年紀,因此還是在御花園中玩得津津有味,隔着老遠,青鸞已經聽見他的笑聲,心頭莫名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快步上前尋孩子去了。
行至前方的空地上,才發現原來不止祈年一個人在那裡玩耍,念念竟然也在。
“姐姐!”念念一眼望見青鸞,頓時驚喜歡快的撲上前來,投進了青鸞懷中。正與念念的一些小玩意玩得不亦樂乎的祈年聽見聲音,怔了怔,隨即也蹣跚的走向青鸞,奶聲奶氣的喚了聲:“孃親!”聲音倒比念念還要響亮一些,彷彿要將念念比下去一般。
如此一來念念也不甘心,放開了嗓子大聲地喚着:“姐姐!姐姐!”
青鸞無奈的笑出聲來,將兩個孩子同時攬進自己懷中,正待開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齊齊行禮的聲音:“參見淑妃娘娘。”青鸞回頭,身後緩緩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前的宸王妃,若水。
青鸞初回宮中,對花無暇登基之後的一切都不熟悉,後宮之中有多少妃嬪更是一無所知。只是,她原本以爲若水會被封爲後,沒想到卻與她一般,同爲妃位。她尚在怔忡間,若水已經來到她面前,柔美一笑的開了口:“華妃娘娘。”
她喚得倒是坦然,青鸞卻渾不自在,勉強點頭應了一聲:“淑妃娘娘。”
若水仍舊笑着,望向念念:“咱們的念念小公主看來真是高興壞了,到如今還喚着華妃娘娘爲姐姐,乳孃可該教她改口了。”
“不必。”青鸞撫了撫一臉茫然的念念的頭,道,“這樣喚着挺好,我就喜歡她喚我作姐姐。”
念念仰面衝青鸞一笑,若水沒有在說什麼,又看向祈年,神色微微一凝:“這……便是小皇子祈年麼?”
青鸞點了點頭,又道:“祈年年紀尚幼,未能向淑妃娘娘行禮,請淑妃娘娘莫怪。”
若水的聲音,驀地便變得有一些怔忡暗啞:“他生得真好,真像無……皇上。”
青鸞低頭擦着祈年臉上髒污的一塊地方,聞言只是微微一笑。又過了許久,若水彷彿才終於回過神來,復又笑道:“如今你我二人既然同入後宮爲妃,一同服侍皇上,何必還如此見外,以後,你我二人就姐妹相稱如何?”
青鸞仍然低着頭,心緒一堵,竟然不知該如何答話。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這般小心眼的人,可是今日聽若水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心裡忽然萬般難過。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早在她的預料之中,爲何還會如此難以接受?
若水見她久久不回答,終也只有無奈一笑,默然轉身離去。
念念似懂非懂的望着青鸞黯淡的眼眸,道:“姐姐,你不歡喜嗎?”
青鸞回過神來,撫了撫念念的臉,微笑道:“姐姐只是……有些想三哥了。”
這一夜,青鸞打發了所有宮女,哄了祈年睡着之後,自己卻久久未睡,房裡的燭火一直亮到深夜。過了子時,終究還是坐不住,索性走出房門,在廊下來來回回的走着,只盼他能快些來。
直到終於走得累了,青鸞才終於無力的在廊下的臺階上坐了下來。秋風蕭瑟,夜涼甚水,青鸞抱住自己,將頭埋進臂彎,仍舊等他。
一片寂靜的時刻,肩頭忽然襲來一陣暖意,青鸞迷迷糊糊間蹭了蹭自己,方纔猛地驚覺了什麼,揚起臉時,她晝夜等待的那人,就站在她面前。
他身後的內侍提着燈籠,散發着溫暖的橘光,映照得他的臉廓亦是一片溫柔。
那正正是,她晝夜思量的模樣。
青鸞猛地站起身來,一頭埋進了他懷中,在久違的溫暖之中哽咽:“三哥——”
花無暇微微一笑,撫了撫她的後腦,又緊了緊方纔披到她身上的披風,方纔道:“這樣冷的天氣,也不知披件厚衣裳。”
“我只想着見你,便不覺得冷了。”
花無暇低笑了一聲,握了她的手往殿中走去。
殿內燈火明亮,青鸞這纔看清他的容顏,只覺得他又清減了許多,眼睛也不再如從前那般有神采,不由得道:“你今夜可是又沒睡過?這眼看就要五更了,你便是鐵打的身子骨,也禁不得這樣熬呀?”
她眸中焦急之色驟現,他卻仍然只是淡淡一笑:“我晌午那陣小憩了片刻,不礙事。”
他仍舊是這副微笑的模樣,青鸞倒是禁不住怔住了:“三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覺得會出什麼事?”他坐下來,斜斜倚着椅背,含笑望着她。
青鸞只覺得他似乎跟先前不大一樣,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見他這樣望着自己,忽又有些拿不準他是不是故意在逗她,一時又氣又好笑,忍不住揚起拳頭來想要砸他。
花無暇卻一把就捏住了她揮過來的手,淡笑了一聲握進手中,道:“我去看看祈年。”
“我把他叫醒吧,否則你日日過來得這樣晚,他要幾時才見得到你?”
“不必了。他還小,正是貪睡的時候,你喚醒他,他必定會哭。”花無暇應了一聲,已經推門走進了寢殿。
祈年果然睡得很熟,小臉上一片酣甜的夢色。
青鸞轉眼望見他靜靜凝視祈年的模樣,忽然道:“那你明日不許再熬夜,早些過來陪我和祈年用晚膳,好不好?”
花無暇捏了捏她微涼的手,笑道:“好。”本站永久網址-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