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籤

薄情王爺的寵妃 姻緣籤 淡月新涼 五九文學

翌日,臨安宮。

時近傍晚,花無暇帶着基本緊要的奏摺跨入宮門時,皇帝正坐在庭中逗着念念說話,周圍站着幾個宮娥,卻不見青鸞。

花無暇將手中的幾個摺子遞與皇帝,大致說了說自己的意見,得到皇帝認同之後,又道:“父皇身子已經大好,朝中大臣都很關心父皇何時能還朝?”

“過段日子再說吧。”皇帝已經又低下頭去逗念念玩,一面淡淡道:“這麼些年,朕也累了。”

花無暇淡笑着應道:“多休養一陣也是好的。”

正說話間,忽然有御藥房的小太監提了藥盒跨入宮門,見皇帝和花無暇都在,忙的上前行禮。

花無暇微微擰了眉:“父皇又開始喝藥了嗎?”

“不是朕的藥,是青鸞丫頭的。”皇帝淡淡道。

青鸞染了風寒,其實病倒是不嚴重,只是偶爾咳嗽兩聲,但偏偏全身都沒有力氣,因此一整日都呆在自己房中。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青鸞正剛爲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卻突然又剋制不住的咳嗽起來納。

來人便不請自入了。

青鸞擱下茶杯,轉身,便見着花無暇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自己房中,手中還提着一個藥盒。青鸞暗暗捏緊了手心,笑道:“三哥,你怎麼來了?”

花無暇將藥盒放到桌上,將藥取出:“他們說你病了。無端端的,怎麼就染上了風寒?”

“沒什麼。”青鸞接過他遞過來的藥碗,“御醫小題大做而已。”

花無暇見她喝完了藥,便坐到了一旁的暖炕上:“這一日呆在房裡都做了什麼?”

青鸞眸光觸及那暖炕上的小几,只是微微一凝,便道:“身上沒什麼力氣,所以就呆在屋裡休息。羔”

只是那麼一頓,卻已經被花無暇收進眼裡,他微微轉頭,便看見了小几上擺着的一支籤。

“月老廟的籤。”他伸手拾起來,笑道,“幾時去求的?”

青鸞卻步走過來,未待他細看,便將那支籤緊緊握在了自己手中,轉身背對着他,終於忍不住難過的低下了頭。

花無暇微微一怔,隨後輕輕拉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重新轉向自己,目光溫潤:“怎麼了?”

青鸞緊緊攥着那支籤,許久,方纔低聲道:“是一支下下籤。”

昨夜同花無憂返宮之時再度經過那月老廟,人已經少了許久,青鸞便進去求了支籤。

拿着籤筒許久,才終於搖出一支,撿起來一看,卻只看見那簽上“下下”二字。

“爲因揖盜把門開,人自任情遂惹災。回首籬藩經守固,火川方許不重來。”那解籤之人將籤文念與她聽之後,很是意味深長的望了青鸞一眼,道,“姑娘,人生在世,自然無法事事稱意,至於姻緣,大可以看開些。”

花無暇聞言,卻笑了起來:“就爲着這支籤?早叫你莫要信這些,如今就因爲這簽上幾個字就悶悶不樂,當真是長不大。”

青鸞終於擡眸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因爲我一直叫你三哥,所以,我像是妹妹多一點?”

花無暇眉心微動,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妹妹?”

青鸞頓了頓,又咳了兩聲,方纔笑了笑,聲音有些暗啞的道:“我今天有些語無倫次。”

“還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那便不算語無倫次。”花無暇緩緩站起身來,撥了撥她眉心垂落的發,道,“不舒服,晚上就早些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

青鸞微笑點了點頭,目送着他離開,目光再次落到那支簽上,忽然之間只覺得冷,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閉了眼睛蹲下來,將自己縮作一團,艱難地呼吸。

其實,又哪裡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不過是聽見一個另女子,親密的與他說了幾句話。她不知道前因,不知道後果,卻偏偏有着強烈的預感——她輸了。

淨虛近來開始頻繁出入臨安宮,目的是爲皇帝講經,皇帝聽得很入迷。

青鸞也開始逐漸坐在旁邊聽,不知是巧合還是淨虛能看透人心,自從她坐過去後,淨虛每每講經論道,常常能觸到她心中那片無人知曉的悲涼,時日一久,竟然逐漸讓她敢於面對那些傷痛了,於是青鸞開始思索,與花無暇的這段路,究竟要走向何方。

無論未來怎樣,她覺得自己已經有勇氣去面對了。

然而皇帝卻似乎看出了什麼,有一日與青鸞聊天,說着說着忽然問她:“你猜朕的這些兒子中,哪個最像朕年輕的時候?”

青鸞微微蹙了眉沉思。皇帝一共有八子,如今最小的那個也已經十六歲,其中青鸞最熟悉的要屬花無暇與花無憂,然而她卻實在不知皇帝年輕時是什麼樣子,因此自然答不出。

皇帝便笑了:“其實,五年前的老三與朕年輕時是最像的,不過也只是有幾分像而已。自從他那年離宮回來,反倒一分也不像了。”

青鸞也覺得花無暇兩年前回宮時與從前不同了,然而究竟哪裡不同,她又說不出來,終於忍不住問皇帝:“三哥與你哪裡像?”

“老三自小心思便深沉,五年前,到底還有一絲頑劣與不羈。”

青鸞驀地便明白了。的確,五年前的花無暇表面溫潤周全,然而身上的確有着一股邪肆不羈,恰如他當初拿琴絃傷她臉時的頑劣。而自他回宮後,身上的邪氣卻幾乎通通都消失不見了,讓人看見的,是一個永遠溫文含笑,波瀾不驚,卻也深不可測的花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