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總裁,別亂來! 237 承認吧,沈先生
青陽少爺淺淺一笑,頜首,便朝樓上走去。
雖然他在俞家之外,另有居所,不過俞家依然也爲他保留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偶爾事情忙,便會留下來住。
他走近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一向不用別人來打掃,都是他親自動手收拾。
所以有一段時間無人住的房間,裡面有一層淡淡的細灰,以及輕微的灰塵的味道。
他簡單收拾了一遍,纔在沙發上坐下來,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一本書來。
書裡夾雜着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上面是一個風姿錯約的蘇格蘭女人。
奶奶。
這是對於他而言的兩個字。
還有幾封奶奶留給他的信。
他是年紀大一些的時候,才能理解和明白信的內容的。漸漸的,在腦海裡拼湊出了那時候的畫面。
那還是許多年之前了,年代久遠長達半個多世紀。
本身既做運輸生意,又做一些油走於法律邊緣生意的俞家,在那個時期就開始了大肆的擴張。
那個時候還很年輕的俞華天,做事不計手段,在整個圈子裡都非常有名。
那一次,他出海護送海運的一船貨物,遇到了伊麗莎白。
就是照片上的女子,青陽的奶奶。
伊麗莎白是一個小小的貴族的女兒,衣食無憂,家境豐厚。只是因爲父母早亡,家族中也無人可以依靠,所以物質生活雖然豐厚,但是感情卻無所依託。
當俞華天的輪船遇到伊麗莎白的船的時候,俞華天打聽到伊麗莎白的情況,知道她無人可依,又長得漂亮,便動了邪念。
他先是將伊麗莎白搶回來,將她的隨身細軟金銀也全部搶了。
但是兩人言語不和,伊麗莎白甚至在夜裡兩次刺殺他,他一發狠,將伊麗莎白扔進了海里。
所幸伊麗莎白並未溺水而亡,被漁民所救。
她輾轉回到自己的家裡,才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
因爲這件事情,她那些早就懷有*居心的親戚,出來污衊她的清白,搶佔了她家中的房屋,將她趕了出來。
她本就是無一技之長的貴族小姐,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後,便窮困潦倒,只好在有錢人家裡幫人洗衣爲生。
後來有了青陽的父親,她含辛茹苦的養大了青陽的父親,本來以爲苦盡甘來,但是青陽的父親剛剛結婚有了青陽後,父母二人又因爲一場車禍離開人世。
伊麗莎白就是這個時候,帶着青陽重新回到了這座城市。
她那個時候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一生的遭遇和親人的離世,對她的打擊非常大。
她窮困潦倒,疾病纏身,不得不爲青陽謀劃一個未來。
她親手將年僅三歲的青陽送到了那個時候已經是鐘鳴鼎食之家、家大業大的俞家門口。
不知情的俞華天收養了青陽,安排他和管家住在一起。
青陽話不多,也不喜歡親近人,但是從小就一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堅韌之氣。
這讓俞華天非常喜歡他,也願意着力栽培他。
青陽以爲,自己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讓奶奶過上順心如意的生活。
但是老人還是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掙扎着離開了人世。
他還那麼那麼小,守在老人的身邊,看着她眼眸裡的悲苦和絕望,他的心也被深深震顫着。
諷刺的是,俞華天那個時候,還來幫忙處理了伊麗莎白的後世,面對着已經面容蒼老的伊麗莎白,俞華天已經完全認不出,這個女人,就是被他一念便毀了一生的女人,也是在他身邊停留過,甚至替他有了兒子和孫兒的女人。
當然,這件事情也是青陽成年之後才知道的。
奶奶留給他的東西,他一直貼身帶着,從未給任何人看過。
等他成年後,他才漸漸從那些書信中,拼湊出這件事往事。
他馬上查證,沒有用多少力氣,血液結果便證明了他和俞華天的血緣關係。
而俞華天也在一次醉酒的時候,跟他吐露過年輕時候做的荒唐事情,這件事情,便在青陽的眼前,一點點還原。
那個時候,不僅俞家,言家也是如此,看上了哪一家的權財,便會暴力巧奪過來,這一筆又一筆的掠奪來的錢財,完成了他們在蘇格蘭的資本原始積累。
當然,他們現在根本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因爲搶來的錢財已經太過微不足道,不再能夠匹配家大業大的身份了。
但是青陽查過,當年俞華天從伊麗莎白手裡掠奪過來的錢財,卻有足足當時俞家的二分之一的錢財那麼多。
就是憑藉着伊麗莎白的這份錢財,俞家的發達之路,在俞華天手裡,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青陽閉上漂亮的眼眸,他身上帶着的優雅高貴,他完美的混血容顏,他身上伯爵一般的優雅完美,他永遠都不會承認,那是源自俞家。
這些,都只是來自伊麗莎白,那個祖上世代都是貴族,卻因爲俞華天的邪念,一生都淪爲洗衣工的女人。
那個雖然年老色衰,卻依然保持着不卑不亢,在洗衣之餘,依然會給他講訴動聽的故事,嘴裡哼着美好旋律的貴族女人。
青陽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但是她的形象,卻像刀子刻入腦海之中一般,讓他永生難以忘懷。
他知道,自己是不屬於俞家的。
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神態,他天然就能彈奏出完美的鋼琴曲,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伊麗莎白的影子,而非俞華天。
現在俞華天不在了,他想恨,恨不起來。
對於這個家,他也愛不起來。
但是他知道心中的執念,這個家,是有一部分該是伊麗莎白的,這是必須對她的補償和贖罪。
蘇薇和書雲,都曾經去看過伊麗莎白,書雲會一些醫術,甚至致力想要將伊麗莎白治好。
那個時候,蘇薇和書雲,是除了伊麗莎白外,青陽唯一的溫暖。
所以這個家,屬於他和伊麗莎白的家,他一定、一定要,給蘇薇。
他手中握着照片和書信,腦海裡,浮現出光影般的片段。
浮現出伊麗莎白離世的時候,蒼老的面容,枯如樹枝一般的手掌,她握住他的手,兩顆淚水從臉頰邊滑落。
他永遠都記得那兩顆淚水,那麼蒼老的老人,卻有那樣清澈光潔的淚水。
他曾經想過要親手結束俞華天的性命,但是他卻還是做不到。
也許心中有善念的人,便永遠無法做出邪惡的事情來。
他的匕首之下,曾經死過很多人。
但是每一個,都是罪有應得,他纔會一刀斃命。
俞華天,他終究是讓他輕輕鬆鬆地死去了。他甚至守在他身邊,爲他守了最後一程。
這件事情,青陽便打算以後不再提起了。
俞家的身份,是他身上深深烙下的一道疤痕,觸碰一下,便讓他疼得輾轉反側。
他將所有的東西都收進盒子裡,全部裝好。
等到蘇薇接手俞家之後,這個房間他肯定是要長住的。所以這些東西,便全部都放在這裡也無妨。
俞華天的死,引起了種種震顫。
俞家也面臨着很多問題,需要青陽少爺去處理。
言家得知了消息的態度,卻和其他人想象的並不完全相同。
按理說,和俞華天爭鬥了這麼多年,俞華天這個老狐狸一死,言家應該是高興纔是。
但是言家的人,似乎並不太高興。
言浩瀚在書房裡,見了自己的兒子和兩個長孫,道:“大家打起點精神吧。現在俞華天一死,青陽做事無所顧忌,比之俞華天在世,我們面臨的壓力還要大。”
言承瑞道:“爸,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俞華天死了,青陽未必還對俞家忠心耿耿。他就算再有能力,對我們的影響也有限。”
“未必,未必。”言浩瀚站起來,“青陽這小子,深居淺出,行事低調,不爲名利,不爲權勢。他能力手腕又出衆,我們這麼多年,都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以後的事情更難說。”
言西城淡淡道:“是。我們不怕張開兇惡大口的狼,但是卻很怕隱藏在暗夜裡,目的不明的猛獸。以前有俞華天壓着,現在沒有了俞華天,青陽確實是個不小的隱患。”
四個男人都各自沉吟了一下,言以莫臉上掛着純美的笑容,說道:“曾經在和俞家的交手中,我們也不見得就落了下風。我言家這麼多男人,還怕了一個青陽不曾?”
言浩瀚想了想:“我們當然不怕他。俞家又怎樣?就算再來十個,我言家一樣的行事,一樣的是這樣的言家。不過大家做事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你們都去吧。”
言以莫和言西城站起來,便都出去了。
言承瑞扶了父親一把,說道:“爸,衛家來人了,關於蓉蓉的事情,我已經讓他們進來了。”
言浩瀚聞言,點點頭,問道:“蓉蓉怎麼樣了?”
“已經醒來了。只是精神狀態不太好,醫生說是驚嚇過度,要好好的養一養才行。”言承瑞應道。
“那好,那婚事就儘快辦吧。我這幾個孫兒都喜歡拖着,我這孫女兒也不小了,哪能像她哥哥一樣,經得起等?”言浩瀚不由在房間裡踱起了步子,“說起來,蓉蓉比俞家那個蘇薇也小不了幾天,俞華天死就死了,居然還有重孫兒,這事兒,我心頭真是不平衡。”
言承瑞聽他提起蘇薇,心頭思緒翻涌,又飄飄蕩蕩地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言蓉起*的時候,便有人來彙報,衛家請喝下午茶,又一會兒,有人來說,衛銘約她出去,採買東西。
她心頭隱隱約約也清楚,言家和衛家的事情,常年都掛在長輩的口中,兩家聯姻,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件事情,她想反對也沒有用。
家裡的人是一致同意的,而且她年紀確實也不算小了。
其實在遇到沈木之前,她心裡對情啊愛啊的沒什麼特別的想法,一度也還覺得,嫁到衛家去也不失一個好的選擇。
至少衛銘爲人溫和善良,不像幾個哥哥一樣,每一個都是凶神惡煞的,讓人壓力山大。
但是真正說到要嫁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心裡是放不下的。
自從心頭被某個人掠過之後,便永遠無法恢復平靜,那串漣漪,是永永遠遠的留下了。
可是她要怎麼去反對這件事情呢?告訴大家她愛上了一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搭理她,連電話都不接,短信也不回,甚至溫柔以待對待別的女人,對她無動於衷?
她相信,如果她還要堅持,大哥一定會親手將那個男人殺了的。
想到這,她不由一凜,走出房門來。
女僕彙報道:“大小姐,衛家的人都到了。銘少爺說,他馬上下來接你下去。”
“就說我不舒服,不想見客人。”言蓉推脫道。
女僕爲難道:“大小姐,太太說了,不管怎樣,都要讓你下去。銘少爺也快要過來了……”
言蓉一聽,不由咬脣。她左看看右看看,見衛銘正在往樓上走,她不由眼珠一轉,說道:“我去看看三哥怎麼樣了。”
“哎,大小姐……”
言蓉不顧女僕的叫喚,直接朝言湘庭的房間裡跑去。
只要到了言湘庭的房間裡,除了爺爺和父親,就不會再有人敢進三哥的房間了。
不過爺爺和父親很疼她,總不可能親自來三哥的房間裡抓她出去喝茶吧?
她跑進去,掩上了門。剛想回頭,便感覺到腰間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着她……
她趕忙舉起了雙手,說道:“三哥,是我……”
言湘庭收起了手槍,隨手扔在*上,他的傷幸而都是皮外傷,休養了這兩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疤痕遍佈,看上去還是很觸目驚心。
言蓉不由問道:“三哥,你好些了吧?”
“如你所見。”言湘庭隨手套上一件白色襯衣。他體型修長,倒三角的身材非常棒,穿上衣服後又顯得十分溫和俊朗。
言蓉不由星星眼:“三哥,人家都說大哥和二哥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但是我看你,比大哥二哥還要好。這腹肌……這力量感……”
言湘庭冷冷地看她:“有什麼事情求我?”
被一眼看穿,言蓉只好低聲道:“不要趕我出去,我想在你房間裡呆一會兒,清靜清靜。順便……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三哥你的身材真的很棒。”
言湘庭輕嗤了一聲。
言蓉拉着他的衣袖:“三哥,別趕我出去。我不想嫁給衛銘,但是我……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跟爸媽還有大哥二哥說。我怕我說了,他們會對那個木頭人不利……”
她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雖然他對我愛答不理,但是我還是捨不得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她這一句話,如果是別人,聽起來肯定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但是卻讓言湘庭心絃一動。
雖然他對我愛答不理,但是我還是捨不得讓他受到半點傷害——這也是他的最真實寫照。
他難得溫柔,淡淡說道:“留下可以,不要碰任何東西。”
他說罷轉身出去,言蓉忙問道:“三哥你去哪裡啊?”
“沒你的事。”言湘庭冷冰冰地說道。
“哦。”言蓉失望地應道。
言湘庭留着短頭髮,跟沈涼墨、沈木他們大致都是一樣的髮型。
都說敢於露出額頭的男人,纔是真的帥得經得起考驗的男人。
無疑他們就是這類人了,不僅露出額頭,頭髮也短得薄可見頭皮,卻依然無法影響他們任何一份的帥氣。
這纔是經得起考驗中更經得起考驗的那種男人。
言蓉看着三哥的背影,腦海中忽然亮了一下。
那個木頭人……她那天晚上見到他和其他女人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頭髮髮尾處,有一絲絲焦黃。
他本來是黑色的頭髮,一點黃色的跡象都沒有。
爲什麼恰好那天晚上,是有一絲絲焦黃的?
她那天被救出來後,身後一股難聞的汽油味道。
大哥幫她簡單沖洗了一下,她回到家裡來,泡了很久的澡,身上那股味道也揮之不去。
她問過大哥二哥,他們都說她差點被燒死,幸而二哥及時趕到,將火滅了。
滅了火的二哥,身上倒不見有什麼凌亂焦黃的地方,反倒是沈木,他的頭髮四周,都有焦黃的痕跡。
那明明就是……火燒過後的痕跡。
想到這裡,言蓉幾乎完全能夠確定了,那天救她的人,一定、一定是沈木!一定是他!
從他收到她的信息後,就趕過來了……是他親手救了她。
一定是大哥二哥威脅了他,不讓他再接近她,說不定大哥二哥還說了很難聽的話,傷害了他。
天啊!
言蓉心裡一時之間,驚喜和懷疑,喜悅和傷感,種種充斥着心間。
木頭人,木頭人,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置我於不顧。
木頭人,你到底還有什麼顧忌呢?
言蓉衝動地想跑出去,馬上去找大哥和二哥攤牌。
但是她隨即一想,大哥和二哥一定會因爲這個去傷害木頭人的。
她雖然單純,卻不蠢。
大哥二哥做事的手段,她總是知道那麼幾分的。
這樣一想,她就冷靜了下來。
但是心頭卻充滿了甜蜜。
木頭人,木頭人,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她在屋子裡不由旋轉起來,臉上帶着滿足的喜悅,裙子因爲她的轉動而飛揚起來,讓她看上去,一下子便恢復了奕奕神采。
她現在不想貿貿然地跑出去了。聽說後天是俞老太爺的喪禮,到時候蘇薇回去,沈木也一定會去的。
言家的人也會到場,到時候,她一定要沈木親口給她一個答案。
她一定要,跟沈木一起離開這個家……
蘇薇這邊,確實在爲喪禮做準備。
得不到家產,她真的不在乎。但是俞家從此以後,要繼續在法律邊緣的生意上油走,她卻還是有些擔心的。
尤其是沈涼墨,如果俞家真的再繼續做那樣的事情,沈涼墨不會袖手旁觀。
她在這之間,也確實爲難。
本來一個言家的身份,已經讓她和沈涼墨之間,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現在俞家由不得她做主了,又埋下了另外一顆炸彈。
蘇薇想想,便不由有些頭疼。
晚間哄睡了兩個小奶包,她便有些睡不着。
而且最近孕吐的反應也加重了,她趴在洗手池邊,卻又什麼都吐不出。
精神也是不濟,才兩個月出頭,她就感覺到有些吃力了,常常都覺得精神不太好,真正睡卻又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她簡單洗了個臉,走出浴室,到了房間裡。
房門被輕輕敲響,她打開門一看,沈涼墨站在門口,手裡端着湯。
“沈先生。”蘇薇忙將門開大一點,將他讓了進來。
他晚上經常會來看小奶包,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到來。
“嗯。”他點點頭,“我正好路過廚房,見廚房裡還熱着湯,順便端了一碗。既然小奶包都睡了,你喝吧。”
蘇薇接過來,輕聲道:“謝謝沈先生。”
她晚間的時候孕吐有點重,並沒有吃好。這會兒胃裡確實空空的,爲了胎兒的健康,她本來也是打算去廚房裡喝碗湯的,沒有想到他恰好上來了。
“嗯。”沈涼墨淡淡應道。
其實沒有什麼順便,沒有什麼正好,就是專門讓人熬的,就是看到她沒有吃好,專門心疼了親自端上來的。
承認吧,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