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秦暖看着手裡的彩超結果愣愣出神,圖片上的畫面她根本看不清晰,也看不懂,只知道,自己的肚子裡有了一個小小的種子,那是跟她骨血相連的一條生命,可她卻根本不想要他。
車子離開了醫院,秦暖讓司機在一家快餐店的門口停了車。
“周阿姨您跟曲叔先回去吧,我想個一個人呆一會兒。”秦暖現在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不想回到那個空曠的牢籠裡,更不想面對那個男人。
“少奶奶,您的身體……”看了秦暖的臉色,周阿姨想要勸她回去的話被秦暖那不耐煩的眼神制止住。
秦暖坐在快餐店的餐桌前,看着來來去去的人羣,思緒飄渺,當看到有爸爸媽媽挽着小孩子的小手一起進來出去的時候,她的眼眶酸脹的厲害,從小她很粘媽媽,一家三口過的幸福快樂,爸爸媽媽相敬如賓,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之間有爭吵,可是就在自己五歲的那一年,媽媽突然離開了,她以爲是自己不乖,媽媽生氣才走的,長大了才知道不是自己不乖,是因爲她不要他們了,那種被遺棄的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不能深深體會。
她變得很依賴爸爸,後來有了姜明晨,也很依賴那個男人,可是現在爸爸重病在牀,小明哥也被自己推的遠遠的了,她的內心現在有多孤單,沒有人能知道,她害怕天黑,害怕一個人的時候,孤單無助,恐懼。
現在她要將這個屬於她身體一部分的小生命切割掉嗎?雖然那個男人是她深惡痛絕的,可是孩子是無辜的?要讓這個孩子變成第二個她嗎?讓他還沒有看到明媚的陽光就徹底沉寂在黑暗中孤獨嗎?”
快餐店外的周阿姨沒有離開,而是跟司機一起等着,現在秦暖懷孕了,她一點也不敢怠慢,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她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坐在辦公桌前出神的霍擎,被秘書敲了門:“霍總,楚少來了,要見您。”
“喂,我說阿擎,你簡直神速啊,剛結婚一天就當爹了,你這速度趕上神十了啊。”楚逸軒調侃着走進來,對秘書揮了揮手說:“寶貝兒給哥哥送杯咖啡過來,你就可以去忙了。”
霍擎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說:“我現在很忙,沒空理會你。”
楚逸軒似乎沒有發覺霍擎的不對勁,就覺得他那張冰山臉極少有融化的時候,不甚在意地說:“哎,你結婚這麼大的事,不把兄弟們叫出來樂一樂,原諒你是洞房花濁夜良宵苦短,這次說什麼也躲不過了,席二跟陸六他們都在夜魅那邊等着你過去呢,快點。”
霍擎按了按突突跳起的太陽穴,放下手中的筆,將桌上的文件收起來鎖進了保險櫃裡,拿上車鑰匙跟楚逸軒一道出去了。
中山路的快餐店門口,白浩然帶了兩個手下,從一輛黑色的奔馳保姆車上下來,看一眼路邊停着的那輛黑色寶馬步履穩匆匆的走過去。
見到周阿姨跟司機點了點頭問道:“少奶奶還在裡面嗎?”
“是
啊,白助理,還在裡面,坐了有一會兒了,是擎少派你來接少奶奶回去的嗎?哎,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醫生也說了,這一胎有些不穩定,還是臥牀休息爲好。”
周阿姨自顧的說着,沒有看到白浩然那緊擰起來的眉頭,跟着他一起進了快餐店。
在角落的桌前找到了獨自發呆的秦暖,走上前來恭敬的對她說:“少奶奶,請您跟我再去趟醫院。”
周阿姨一愣,上前去扶秦暖,秦暖擡起頭,看向白浩然不解的問到:“白助理,還要去醫院做什麼?不是剛回來嗎?”
“少奶奶,這是擎少吩咐的,請您跟我走一趟吧。”白浩然突然不敢看這個稚嫩女人的眼睛,更不敢說出擎少那冰冷的旨意。
秦暖看着白浩然躲閃的眼神,心裡涌出一種不詳的念頭:“白助理,告訴我,他要我去醫院的目的。”
秦暖堅定地語氣讓白浩然不再搪塞,只是這樣的事情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微妙有些殘忍,可是事情總要解決不說,她也會知道的,早晚也會清楚擎少的目的。
他低着頭語氣沉重地迴應秦暖:“少奶奶,擎少要您跟我醫院把孩子打掉。”
話音一落,秦暖瞪大了眼睛,那不受自己情緒控制的眼淚,瞬間從眼眶裡涌出來,就在剛纔她還想着說服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即使恨那個男人,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畢竟都結婚了,也許有了孩子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難熬,該放下的就該放下了,就算不愛那個男人,可是她愛孩子啊,自己的孩子,怎麼捨得讓他化成一灘血水,可是剛纔白浩然的話將她心中的想法撲滅了,還有什麼理由留下這個孩子。
她閉了閉眼睛,讓淚水順着眼眶滑落在臉上,也好,這樣也好,趁着孩子還沒有知覺,讓他重新投胎去吧,去找一個愛他的爸爸媽媽吧,孩子跟着她也不會幸福的,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要什麼孩子,跟着她也是受苦,這樣也好,少了牽絆。
周阿姨不可思議的看着白浩然問:“白助理你是不是搞錯了,或者聽錯了,擎少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做?”
“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秦暖接了周阿姨的話,是她太天真了,那個男人稍微對她好一點,就忘了他惡魔的本質,爸爸還躺在醫院裡是誰害的,秦暖你怎麼可以忘記,還要給他生孩子,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走吧。”秦暖掙脫開,周阿姨的雙手,一步步的走向快餐店的門口。沉重的腳步,讓她覺得小腹此時疼得厲害,她撫着那個位置,輕聲呢喃:“寶寶,對不起,你也在難受是不是?對不起,去找個有責任心的媽媽吧。”
喧鬧的夜店包廂裡,陸承浩席少寒各自身邊都坐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正在喝酒調笑,看到霍擎跟楚逸軒進來,揮揮手將幾個女人趕到了一邊,讓出了位置給他們倆。
待霍擎坐下,陸承浩舉着酒杯調侃道:“擎少威武啊,感情鬧了半天是把小嫂子的肚子搞大了才把
人給娶回家的,我說呢,堂堂擎少,會這麼早被婚姻束縛住。”
陸承浩的話讓霍擎深邃的黑眸變得陰寒,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陸承浩瞬間閉了嘴,看了看他陰沉的臉色,讓服務員把房間裡的幾個女人帶了出去。
包廂裡只剩下幾個男人的時候,楚逸軒看着霍擎問道:“阿擎,看你這意思對秦暖懷孕這件事不是那麼高興啊。難道?”
“阿擎你是喜當爹了?”席少寒的話音一落,霍擎手裡的杯子朝他的腦袋上砸去,動作又快又狠,要不是席少寒急忙躲開了,這一下一定會頭破血流的。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席少寒那紙巾擦了擦身上那件大粉色襯衫上的酒水做在霍擎身邊,語氣鄭重的說:“阿擎,我們倆的關係比他們幾個都早,是在意大利認識的,陸六,逸軒咱們幾個人的交情就不提了,是兄弟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裡,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讓你不得不把孩子打掉,其實你的年紀不小了,也該有個孩子了,難道真的是……”
霍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沉聲說:“我是她唯一的男人,孩子也是我的,只是……,只是孩子不能要。”他話裡的一絲遺憾跟痛恨,讓席少寒緊擰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霍擎的手機又響起來,他抿了抿脣接起電話,裡面傳來助理白浩然的詢問,霍擎語氣冷冷的告訴電話裡的人:“不是有藥物流產嗎?告訴醫生,今天之內一定要做掉,辦不到,你帶人把醫院拆了。”
冷聲的警告,讓白浩然的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連聲應下。
楚逸軒放下酒杯大叫起來:“喂,霍擎,你自己惹出來的人命,跟我醫院有什麼關係?告訴你的人別亂來啊。”
霍擎不吭一聲,眯起眼睛一杯又一杯烈酒灌進喉嚨裡,見他沉默幾個男人也不再說話,陪着他一杯杯的飲下烈酒,男人消除煩躁的方式不外乎就那麼幾種,喝酒玩女人,飆車,打架,席少寒想了想還是這樣的方式比較穩妥些,喝醉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一醉方休之後睡一覺,也許醒來之後就不會再有什麼煩惱了。
醫院空蕩的走廊裡,白浩然正在給霍擎打電話請示,就在剛纔醫生拒絕給秦暖做流產手術,因爲胚胎還太小,現在做的話會損傷母體。
掛斷了電話的白浩然真的不願意回頭面對秦暖,覺得這樣殘忍的話,讓他有些對這個無辜的小女人實在說不出口。
他轉過視線不去看秦暖那雙滿是憂鬱的雙眼,越過秦暖直接跟醫生說:“那就用別的方法,不是有藥物流產嗎?總之這個孩子今天一定不準留下。”
“不必了,只是損傷母體,不會死人不是嗎?給我準備人工流產,不要無痛的那種,麻煩您快一點。”秦暖站起身來,雙手死死的握成了拳,語氣堅定的對醫生要求道。
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她還堅持什麼,只是心好疼,疼的都像是要被剜掉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