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纜車的下車點留下了這一條訊息,江月夜攏緊了身上的衣服,擡腳按照趙虎所指引的地點往前。
纜車處的工作人員勸她返回,不要再去滑雪場了。
暴風雪眼看就要來了,別說滑雪場,整個景區都要關閉。
然而江月夜怎麼肯聽,她藉口找人便甩開了工作人員。
一路往前,踩在雪地之中,感覺着刺骨的寒風不停的刮在臉上,江月夜的心卻異常堅定。
終於在公廁後方,她看見了趙虎所說的那個口子。
那是一個阻止遊客進入的圍擋,因爲年久失修,有些地方都已經破損。而那個口子,顯然是在破損的基礎上人爲搗鼓出來的。
口子不大,需要彎腰擠進去。
在雪花之中,作爲南方人的江月夜,不太能夠適應在雪地上做過多的運動,因此纔剛剛從洞口穿過去,她就已經覺得有些吃力了。
但饒是如此,她還是選擇的朝前。
在那之後,她又陸續收到過兩條趙虎傳來的信息,內容都是指路的。
因爲已經是走在了光禿禿的樹林之中,再也沒有了人流,甚至在天氣的影響下,貼字條的可能性都不大。
江月夜最後選擇了脫下自己紅色的圍巾,將它牢牢的綁在一棵樹上作爲醒目的提示,又在裡面塞了一張字條。
在那之後,她就沒再做過任何記號。
邊走她還邊想,趙虎肯定是連天氣都算好了。這麼大的風雪,很快就能夠將她的腳印給掩蓋,到時候誰能夠找到他們呢?
還有,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惡劣條件下,死一兩個人,是多麼容易的事兒啊。
咬了咬牙,江月夜看向前方,在心裡默默的咒罵了趙虎好幾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雙腿走到幾乎毫無知覺的時候,她的視野之中,忽然出現了一抹藍色的身影。
隔得很遠,天空中又飄着雪,她看不清楚。
心下緊張起來,江月夜不由得下意識的將手伸進口袋裡,握緊了裡面唯一一個看起來能夠防身的東西——防狼噴霧。
說起來,那個東西,還是前陣子邵千峰聽雷叔說他們家小區附近有尾隨的變態後給特意給她買的。
自那以後,江月夜就一直帶在了身上。
正晃神間,荷包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眸子微眯,江月夜將它掏了出來,接起,放在耳邊。
呼啦啦的風聲之中,她聽見趙虎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我看見你了。”
“邵千峰呢?他在哪兒?”江月夜一邊說着,視線一邊朝着藍色的身影附近掃視。
然而,她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都沒有見到雪地上還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心,在剎那間沉了下來。
趙虎不會是把邵千峰殺了,然後就地將他埋在雪地裡了吧?
這麼一想,江月夜只覺得心臟在剎那間都顫了一下,呼吸差點不穩。
“你過來就看見了。”趙虎的聲音很沉,似乎狀態也不是很好。
心下有所懷疑,但江月夜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慢慢的朝那抹藍色的身影走去。
因爲心裡還是存在着一絲的防備,她刻意沒有靠得他很近。
隔着幾米的距離,趙虎的身形完全展現在了江月夜的視野之中。
他竟然是坐在雪地裡的!
藍色的登山衣穿在他的身上,但因爲坐在雪地裡的關係,並沒有因此而讓他感覺到溫暖。
因此他那有着很長的疤痕的臉上,看起來血色蒼白。
這使得他原本猙獰的臉色,顯得沒有那麼可怕。
趙虎一隻手垂在身側,而另一隻手則好整以暇的抽着煙,見到她也沒有要起來的打算。
勾着脣冷笑一聲,他將菸頭丟在了雪地之中,“看來你還真的是爲了他連命都不要。”
江月夜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仍舊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扯着嗓子問,“邵千峰到底在哪兒?”
呵呵的笑聲在風雪中響起,越來越大,最後卻又漸漸的被咳嗽給壓了下去。
咳得幾乎直不起腰來,趙虎擡起頭來,衝江月夜露出一抹意味深藏的笑,“就算我趙虎今天死在這裡,也有你們兩個人陪葬,我不虧。”
他這麼一說,江月夜差點沒哭出來。
她哽着嗓子衝他煩嚷,“你到底把他弄到哪兒了!”
無法相見的恐懼,還有希望破碎而升騰起來的絕望,在剎那間席捲上江月夜的腦海,憤怒的火焰在她的心頭燃燒起來。
她剋制不住自己狂躁的衝動,心底抱着一種必死的決絕,擡腳朝趙虎走去,同時,放在衣兜裡的手一手握緊了防狼噴霧,一手則將自動水性筆按壓開來。
她越走越近,然而趙虎卻仍舊坐在那兒,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甚至,伴隨着距離的拉進,江月夜看見他那隻垂放在身側的手,竟然以詭異的弧度朝上翻折。
“呵呵,是的,拜他所賜。”趙虎衝她陰測測的笑,“不僅是這隻手,還有我這右腿,也是他打的。”
他話音落下,江月夜的腳步頓住了。
“你男人還挺狠的,早知道,我當時就應該帶把槍。”話音落下,趙虎猛地的從身上掏出了一把彈簧刀,刷的打開。
他的動作很快,縱然是坐在雪地上,但他朝前的一撲,卻是拼進了全力的。
江月夜被他這麼一撲嚇到了,手腳慌亂之間,她掏出口袋中的防狼噴霧,看也沒看朝着迎面而來的人兜頭噴去。
伴隨着低沉的驚叫,趙虎手上的刀掉落在了雪地之上。
同時,他唯一能動的手,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艱難的退後兩小步,江月夜彎下腰就想要拿那把小刀。
但是,在她碰到那把小刀之前,趙虎卻在轉瞬之間按上了她的手。
心中一陣緊張,江月夜的左手從兜裡伸了出來,按動水性筆想也沒想就往虎哥的臉上招呼。
心中帶着報仇的恨意,她這一下,砸的又快又準,趁着虎哥還遭受着防狼噴霧的洗禮,直直的戳進了他的眼睛。
那種陷入柔軟物的感覺,給江月夜的心頭帶來了難以言說的恐怖感。幾乎是在虎哥的低吼響起的一剎那,她抓起地上的小刀,站立不穩的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