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醫院,今夜不平靜。
手術室外站滿了人,都安靜的看着那盞手術中亮着的燈,默默的等待着裡面那個人。
葉鹿神情恍惚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已經很久了,好像蒼白的石雕,沒有一絲生氣,眼睛都是空洞的。
她手上、衣服上還染滿了君三少的鮮血,血跡斑斑,觸目驚心,已經乾涸了,她卻不願去洗乾淨。
彷彿這樣沾着他的熱血,才能感覺到他生命的存在,若洗去了,那是不是他便會慢慢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她不要,不要!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慌眼淚狂流。
她從來沒覺得這樣滿心絕望,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渾身是血推入手術室,眼睜睜看着他的生命消逝,無力的等待着。
她真恨他,爲什麼要替自己擋那一槍?她情願中槍的是自己,躺在裡面被搶救的是自己。
他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受傷,治癒的希望本來就渺茫,現在更是親手將這份微弱的希望覆滅了。
上天怎能這樣對她?明明他們一家人就要團圓在一起,幸福一生。
卻只差那麼一點點,她便無法抓住。
上蒼如果真要懲罰,將罪降在她身上好嗎,她甘願承受一切,只求讓他活下來。
“鹿兒,你不要太擔心,君皇他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君老夫人眼睛溼潤,卻只能無力的安慰她,“他熬過了那麼多風浪,這一關也會熬過去的。”
君冠儒嘆息的扶着君老夫人,望着正亮着的手術燈,他們老了,不知道這個孫子竟遇到那麼多風險,受了那麼重的傷。他們對這孩子的關心都太少了,一步步看着他長大,從孤僻的少年到玩世不恭的青年,到爲愛不顧一切的強大男人。
他是最值得他們驕傲的,可這份驕傲的得來,未免讓人心痛。
如今他們君家還有什麼好期望的,如果能用一切來換回這孩子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葉鹿木然的沒有說話,君老夫婦是她請來的,還有烈風、從東亞過來的飛羽、巖渢、華倫希,季陌一家,都來了。她雖不像打擾兩個老人家,可是君皇他一定很希望所有的親人都陪在他身邊,他從前得到的關心和親情是那麼少,至少現在讓他感受到他並不缺少人關心他。
葉鹿仰起頭,望着手術室,眼淚模糊。
君皇啊,你快睜開眼看看,我和孩子,爺爺奶奶,還有那麼多的朋友都在你身邊等着你,期待你活過來。
你怎能就這樣丟下我們而去。
而夜色中,一輛車飛馳而來,突然停在醫院門口。
“怎麼突然來醫院,是不是你不舒服?”顧夫人擔憂的看着坐在駕駛座中的顧琰。
三更半夜時分,顧琰突然來到她住的酒店,二話不說,將她帶上車,一路飛奔而來,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
顧琰蒼白的臉更加蒼白,望着那家醫院。
他不該來的,那人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早就不是兄弟,早就是仇人了。
可是聽聞他重傷的消息,卻下意識帶着顧夫人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