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遲點點頭。
“啊？”許朝暮抓住他的手臂，“結果呢？怎麼樣？”
沈遲收回目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結果不盡人意。”
“什麼意思？”許朝暮着急地問道。
什麼叫不盡人意？是手術失敗了嗎？不要……水芙和孩子還在等着三哥的好消息！
車內的那羣人已經走了下來，他們往沈世寒所在的病房處走去。
“醫生們都盡力了，但三哥還沒有醒。”沈遲惋惜道。
“什麼意思？他還活着是不是？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情況？早上的時候不是還說在動一個小手術？”許朝暮特別急。
沈遲拍着她的手背：“醫生說，能不能醒來看緣分，或者明天就能醒，或者明天就永遠也醒不來了。”
沈遲有權告訴許朝暮真相，說完後，他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這麼殘忍，太折磨了……三哥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許朝暮捂着臉，她無法想象沈世寒一輩子在病牀上的情景。
“我會繼續給他聘請醫生的。”沈遲道。
“沈遲……其實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事……真的……”
“我知道。”
沈遲何嘗不知道，他也不希望沈世寒死。
“我想去看看他……”許朝暮擡頭懇求沈遲道。
“可以，我帶你去。”
“水芙知道了嗎？”
“暫時還不知道，但不用太長時間就會知道了。”
許朝暮點點頭，這種事情瞞也瞞不過去，但希望等水芙身體恢復一些再知道。
許朝暮將小寶丟給凌管家，她則挽着沈遲的手臂往病房區走去。
每次走到病房區都特別壓抑，彷彿連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都是壓抑着的。四周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水味，刺鼻難聞。
四周不停地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走來走去，但每一個人都不說話，十分安靜。
沈世寒的人已經站到了病房外，少數幾個走了進去。
很快，沈遲帶着許朝暮也走了進去。
沈世寒已經動完了手術，此時，正躺在病牀上，身上插了很多管子。
許朝暮沒有忍心看，當即就將腦袋埋在了沈遲的懷裡，淚水止都止不住。
“沈遲……”
沈遲撫摸着她的頭，將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許朝暮從未想過會見到這樣的沈世寒，雖然沈世寒也不愛笑，但他也曾經是多麼意氣風發的一個男人，年輕英俊。
可現在……
“沈總。”沈世寒手下的人默默對沈遲鞠了一躬。
“醫生怎麼說。”沈遲問道。
“一切都不好說。”
沈遲明白了，醫生還是這個意思。
“沈總，對不起，我們跟着沈副總做了很多違背良心的事，我們會去警局自首。”屬下又鞠了一躬。
“自首最好。”沈遲沒有多說什麼。
“沈總，沈副總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您能請一些醫生……”
“不用你說，我知道。”
下屬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許朝暮纔將頭從沈遲的懷中伸出來，她緩步往病牀邊走去。
病牀上的沈世寒面色蒼白，雖然眉眼間依舊英俊，但早年的風華已然不再。
許朝暮極少這樣近距離地看沈世寒，依稀記得這樣近距離看他還是近七年前了。時間最近的一次就是他們剛吃完燒烤後，她在公交站臺和他分別。
她記得她還抱了他一下，那時候的沈世寒就是很疼愛她的三哥。
不知這一切的安穩從什麼時候起就變了，他們再也回不到當初。
“三哥……”許朝暮彎下腰，掩不住眼裡的淚水。
然而，偌大的病房裡毫無迴應。
“三哥……你要好起來，我和四哥都不會計較發生過的事情的，你要好好的。”許朝暮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水芙懷孕了，三個月了，你不是也很喜歡小孩子嗎？我還記得你在琴行教小孩子彈過琴。”
“三哥……水芙很想你，她總是跟我說，你們聚少離多，其實她特別想每天都跟在你身邊。她太沉默寡言了，很少表露自己的心跡，但她很愛你。”
“三哥，我知道，你也很愛水芙，所以你要好好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你們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的。”
許朝暮哽咽着說了很多心裡話，這些話，她很想跟沈世寒說。
“三哥……還有我呢，我也很喜歡你，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經常找你麻煩嗎？可是你從來不嫌我煩，你比四哥那個壞傢伙好多了。”許朝暮泣不成聲。
“三哥……還記得在山上的時候我給你講的小白兔的故事嗎？你要是想聽，我還可以講給你聽，我還記得呢。或者，等你的寶寶出生，你帶着他和水芙一起來我家裡玩好不好？”
沈遲微微擡起頭，他也有所動容了，眼眶溼潤。
許朝暮說了很多話，可病牀上的沈世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
她有些絕望，是不是真得要看天意。可她不想要第二種可能性，她只想沈世寒活下來。
“暮暮。”沈遲找不出安慰她的話來，只好摟住她的肩膀。
“沈遲……三哥會沒事的對不對？”
沈遲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只是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沈遲，我再陪三哥說會兒話吧。我心裡真得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說，一直沒有機會說。我其實早就不恨他了，一點也不恨了，我只想他也有一個幸福安定的家。”
“我知道。”沈遲將她摟進懷裡。
許朝暮坐在沈世寒的病牀邊，目光落在沈世寒的臉上。
“三哥……”
許朝暮對沈世寒說了很多心裡話，她知道他聽不見，可說出來後，她的心裡好多了。
光線照在地板上，日光輾轉，時光飛逝，一晃已是十多年。
她認識沈世寒的時間和認識沈遲的時間一樣長，也許，他們本該是最好的兄弟姐妹。
沈遲也默默看着牀上的沈世寒，他心中自然也是感慨萬千，但他卻不會像許朝暮那樣說出來。
“沈太太。”沈世寒的下屬走了過來，站到許朝暮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