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不是小孩子了,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不用我教您。”肖莫臉色早就沉了下來。
他邁開步子往夏初晴走來,拽住她的手臂。
但夏初晴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嘴脣和臉色早已蒼白如紙,眼中一點光彩都沒有。
“你是要給我上課嗎?年紀輕輕就往男人家裡住,我說的有錯?”肖母嗓音寡淡,面無表情,“東西都收拾好了,夏初晴,你自己有分寸,別讓別人看低。”
“我知道,我現在就走。”夏初晴甩開了肖莫的手,聲音顫抖。
是啊,她一個女孩子住到一個單身男人的家裡,像什麼話。
自己做的事情欠考慮,活該被肖母罵。
夏初晴蹲下身,拿起自己的行李,腳下有幾分軟綿綿的,站不住。
她承認,肖母很成功地傷到了她的自尊心。
心口立即千瘡百孔,但那支冷劍還在一點一點地絞動着,絞得她血肉模糊,心漸漸麻木。
“誰讓你走了。”
肖莫彎下腰,抓起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媽,我說了,她是我帶回來的,您要是有什麼看不慣就衝着我來,別把氣撒初晴身上。她不會走,也不可能走,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這個家就是她的家。”
肖莫不讓夏初晴動,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到懷裡。
夏初晴的臉撞到他的胸膛,淚水悄無聲息地沾溼了他的大衣。
肖父冷睨了一眼肖莫:“混賬!你跟你媽這樣說話?無法無天了?管不動你了?長翅膀了?”
“該管的管,不該管的,我希望你們別管。”肖莫沉下嗓音,臉上已經有了寒意。
肖父和肖母大概都沒有意識到肖莫會這麼袒護夏初晴,皆是一愣。
“戀愛、婚姻都是我的自由,今天誰要是欺負初晴,就是跟我過不去,只要有我在,誰也不允許動她一根頭髮。”肖莫直言。
“肖莫,你就是這麼跟你爸媽說話的?”肖母站起身,真是被肖莫氣得不輕,“她是給你下迷藥了,還是灌迷魂湯了?你這麼護着她?那今天晚上我和你爸,還有這個丫頭,只能留兩個人,你留誰?!”
肖母是在逼肖莫,她就是要逼他。
這個兒子學生時代很叛逆,後來改邪歸正學好了,壞脾氣也很多年沒有了。
沒想到,現在爲了這個女人,肖母又看到了從前那個肖莫,那個讓她又操心又煩惱的兒子。
現在的肖莫哪裡像個成熟男人,跟那些談個戀愛要死要活的毛頭小子有什麼區別!
真是白養他一場!
“媽,你別逼我。”肖莫沉聲道。
“媽不逼你,但選擇,你得做。”肖母也拉下了臉。
夏初晴不願意看到他們一家因爲她而鬧翻臉,她掙扎着從肖莫懷裡探出頭來,淡淡道:“我自己走。”
“你自己走最好。”肖母冷冷道。
“我讓你走了嗎?”肖莫抓住她的手腕,看向懷中的夏初晴,“既然一定要留兩個,爸、媽,你們住這,我帶初晴出去。”
“你!”
“你!”
肖父和肖母同時出聲,都被氣得不輕。
“哐”的一聲,肖父摔碎了一隻茶杯,茶葉混合着茶水,流得滿地都是。
乖乖嚇了一跳,本來正高高興興玩球的它,嚇得躲進了沙發底下,不敢出來了。
“走!”肖莫拉着還在愣神的夏初晴,直接帶她出門。
夏初晴跌跌撞撞地被肖莫拉走,跟隨着他的步伐,往客廳外走去。
肖父被氣得渾身發抖,他隨手又拿起另一隻杯子,往肖莫的身上砸去!
“肖莫,你別回來了!就當老子沒有養你這個兒子!你和這個女人死在外面好了!咳咳!”
肖父氣得不停地喘氣,癱坐在沙發上,氣息不順。
肖莫後背被茶杯砸到了,熱水沾溼了他的大衣,有碎片傷到了他的脖子。
但他也沒有回頭,只帶着夏初晴離開,淡淡丟下一句:“少年時叛逆的事情都做過了,唯獨缺了愛情,那也不妨而立之年再叛逆一次。”
隨後,夏初晴就被一道霸道的力量帶了出去。
她的手腕雖然被他緊握着,但她不覺得疼,反倒是心口的那隻劍被他的溫情一點一點拔了出來。
“我自己走,你回去跟你爸媽道歉吧,爲了我,不值得。”夏初晴小聲道。
“爲了你不值得,那還有什麼值得的。”肖莫收了剛剛那冰寒的語氣。
“我拒絕你了。”
“我不也說了,我不接受。”
“真的,你回去吧,我良心過不去。”
“我要回去了,我良心過不去,那就委屈你一下。”
“叔叔阿姨肯定恨死我了,我有罪。”
“你最大的罪是不愛我。”肖莫勾了勾脣角。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夏初晴有點急,這個時候了,他的心情倒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我也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肖莫忽然停下腳步,他們已經走到了車庫旁。
他捧起她的臉,纖長的手指在她的臉頰旁滑過。
昏暗的光線下,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珍惜一隻易碎的瓷器,滿眼裡都是憐愛。
夏初晴不習慣被他這麼看着,垂下眼瞼。
“眼睛哭腫了。”他微微勾了勾脣。
一個吻落在了她的眉眼處,溫柔而輕和。
夏初晴的身子微微一顫,推開了他:“別這樣……”
“走吧,今天晚上準備睡橋洞。”肖莫帶着她進了車庫,啓動車子。
一剎那,看到肖莫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她竟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外面的雨還在下,比剛纔更大了,地面上是一層積水。
燈光照在積水上,水面泛出瑩瑩的光澤。
車子從水窪處碾過,離開了這片別墅區。
“你知道嗎?我上初中的時候,也曾經跟我爸媽賭氣過,那時候,我就是一副不肖子孫的樣子,氣得我爸拿掃帚打我。”肖莫平靜地看着前方,脣角卻帶着上揚的弧度。
“後來呢。”夏初晴側頭,好奇地看着他。
“有一次又跟我爸槓上了,那一晚就像今晚這樣,在下雨。”肖莫道,“我跟我爸賭氣說,這輩子都不回來了,我爸說,早點滾,不回來正好,他們重新生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