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總算停下了,天空仍舊是霧濛濛的一片。
今天不用上晚自習,許朝暮就去找羅硯離補課了。
羅硯離很歡迎許朝暮,她有不懂的問題,他都會幫她解答。
爲了表示感謝,許朝暮就請羅硯離吃晚飯。
食堂的飯菜不好吃,但羅硯離根本就不嫌棄。她點什麼,他都會吃完,沒有大家公子的作風和派頭。
許朝暮手頭確實很緊,沈遲已經很久不給她生活費了,上次在商場裡甩給她的那張銀行卡,裡面的零錢也用完了。
她又不願意跟別人去借,所以,昨晚上她纔會跟於薇薇跑去未央賺錢。
在她眼裡是賺錢自己用,在沈遲眼裡,卻成了傍金主。
不過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錢真得好難賺。
以後,等沈遲跟白曼結婚了,她真得離開沈家了,她該怎麼辦……
這個心思,她只能藏在心底。
吃過晚飯,羅硯離本打算再陪許朝暮一會兒的,但許朝暮見天色已經很晚了,就催促羅硯離回家去。
“你快回家吧,回去的遲,你爸爸媽媽就要擔心了。我正好再回教室做一會兒作業,我會好好學習的。”
“也好,你再多做點習題,有不懂的明天來問我,不用跟我客氣。”
“我不跟你客氣的,不過……你明天讓阿姨再做點好吃的帶來好不好?上次吃了一頓,我想念得很。”許朝暮眨眨眼。
羅硯離媽媽的手藝確實很好。
再加上許朝暮吃了好幾頓食堂了,實在食不甘味。
“你不說我還以爲你不愛吃。我明天給你帶,我媽媽聽到有人誇她,肯定很高興。”
“替我謝謝阿姨。”
說完,許朝暮就送羅硯離離開學校門口。
直到看着羅硯離騎單車離開,她才倒退着步子往宿舍樓走。
寒風一陣陣刮在她身上,有點冷,但心裡頭,卻更冷。
寬闊的路上,只有她一個人走着路。
她沒有媽媽,沒有爸爸,沒有家……
她也好想吃媽媽做的菜,她最愛吃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她記得,媽媽最疼她了,每次都說自己不愛吃糖醋排骨,將做好的糖醋排骨都留給她吃。
那時候的她還小,信了媽媽的話。
八年後,再想起,許朝暮淚水溼了眼眶……
她一步一步退後着走,風吹在她的臉上。
走着走着,她想起自己很快就要沒錢用了,就打算晚上再去做一份兼職。
她不會再用沈家錢的,從今以後都不會用了。
欠着人家,總歸沒有底氣和尊嚴。
未央她是不敢再去了,雖然她認識了紀盛宣,但紀盛宣也認得沈遲和厲北廷。她要是去了,說不定又會被逮着。
想來想去,她什麼也不會做,只能去餐館端茶遞水。
餐館的工資肯定比不上會所,但至少不會出意外。
她順着學校外面一路問過去,但正兒八經的小店鋪都不敢用她,因爲她還沒有成年。
許朝暮急得快哭了,要是再找不到兼職,她就快沒錢用了。
好說歹說,終於有一家餐館願意留下她了,但洗一個小時碗,只給她五塊錢。
許朝暮咬咬牙就答應了,五塊錢,總好過沒有錢用。
一個小時五塊錢,四個小時就二十塊錢了,這樣一來,飯錢總算是不愁了。
許朝暮在沈家也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了,從來沒有洗過碗。但現在,到了這兒,她必須很努力地洗碗。
一開始各種不適應,她打碎了兩隻碗,一個小時就等於白乾了。
但後來,越來越熟練,咬咬牙,也就撐下來了。
但洗了才僅僅一個小時,她的腰和手腕就很疼很疼了。
她哪裡幹過這些粗活,雖然沈家人都不待見她,但好歹也不會讓她做這些事的。
她硬撐着,除了洗碗,她什麼也做不了。
五塊錢就五塊錢,好歹也是自己掙的。
天黑的時候,沈遲去學校找許朝暮,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她人。
這會兒,天空如墨染,卻根本不見許朝暮的人影,沈遲差點把他們整個學校給掀了。
根本看不到許朝暮的人影,學校幾個負責人也急得滿頭大汗,誰也不敢惹沈遲,都在盡力找人。
“副校,去宿舍樓問了,都說沒有看到許朝暮,她晚上就沒有回來過。”保安走了過來,汗流浹背。
副校長趕緊擺擺手:“再去找,學校附近都問一遍!”
沈遲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想起了昨晚上的事,一想起這些,他就脊背發涼。
她真的是一天到晚給他惹是生非。
“副校,校園裡都沒有。圖書館、教室、操場全找遍了,沒有看到許朝暮。”
“繼續找!”
幾個保安全部出動了,過了約摸半個小時,纔有人過來彙報:“有消息了,聽學校外面幾個餐館說,有一個叫許朝暮的女孩來找過兼職。”
“那她人呢?”沈遲開了口,嗓音低沉,眉間幽冷。
“在鴻錦酒店裡……洗碗。”
“砰——”一聲脆響,沈遲踹翻了一張桌子,桌子上的杯子、熱水瓶頓時碎了一地!
沈遲大步往外走去,眼裡的眸色越來越冷,越來越寒。
洗碗……呵,平日裡在沈家,他讓她給拿件外套,她都嫌麻煩,這會兒給人家洗碗,倒心甘情願!
沒有走多遠,沈遲就進了酒店。
“先生,請問您幾位?需要吃點什麼?”有服務員走過來。
“滾!”沈遲眸色猩紅,醞釀着一股滔天怒意。
服務員嚇得退後幾步,也不敢攔沈遲。
沈遲徑直就往裡走,渾身上下散發出強大的氣場。
果然,他一進後廚房,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洗碗的許朝暮!
她低着頭,洗得很認真、很乾淨,白皙的小手端起盤子,倒上洗潔精,再用清水沖洗。
一隻,兩隻,三隻……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沈遲來了。
沈遲火大,他一把拎住許朝暮的衣領,不由分說,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哐當——”
許朝暮猝不及防,手裡的盤子滑到了地上,一聲脆響,她急得直跺腳:“我的盤子,盤子碎了……錢沒有了……”
“許朝暮,你他媽是有多缺錢?!”
沈遲黑着一張臉,拽緊她的衣領,將她拉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