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懂她,而她,一直不懂他。
他想的沒錯,如果兩年前她就得知父親出事的話,她是不可能去法國留學的,拼了命也要去找各種各樣的關係,幫她父親減刑。
“夏小姐,我算是看出來了,肖總對你癡心一片。”姚鴻銘笑道,“如果不是愛你,他怎麼會這麼幫你。哦,對了,我還了解到,你在大學的全部費用,都是肖總承擔的。”
“什麼?!”夏初晴再一次震驚了,睜大了眼睛。
她在大學的全部費用?她基本都是靠獎學金和做零工的啊!
“肖總知道你自尊心強,沒有直接給你錢,而是給你們學校捐贈了一大筆錢,這些錢用在獎學金裡面,大大提升了每年金融系獎學金的額度。還有你做的一些小工作,肖總知道後,都是額外加工資的。”
夏初晴細細一想,是的,她大學期間打的每一份工,薪水都不錯。
她還以爲是自己能力好,老闆看中她。
原來,這纔是真相。
那麼,是不是說,她在沈氏集團實習的薪水,也是他額外付的?
“我幫你查這些,一來是挺好奇的,二來,也是爲了了斷我妹妹的念想。我把這些說給佳佳聽後,她已經知道,她代替不了你在肖總心中的位置,她已經死心了。最近我爸重新給她介紹了個男朋友,雖然比不上肖總,但也不錯。所以以後,你不用擔心我妹妹再來破壞你和肖總的感情,她還是怕我這個哥哥的。”
姚鴻銘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
“姚先生,謝謝你。”夏初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神來。
姚鴻銘的話還在她的腦海中迴旋往復,一遍又一遍,如鐘鼓擊鳴,震撼了她的心。
真相來得這樣遲緩,他爲什麼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也許,這就是他的性格,內斂而不張揚。
“夏小姐。”姚鴻銘喊了她一聲,皺了皺眉頭,他今天始終覺得夏初晴有心事。
“啊。”夏初晴回過神,收回目光。
“你有心事?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
“沒、沒有……”夏初晴搖搖頭,痛苦地閉上了雙眸。
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肖莫,肖莫……
可是,再也沒有人回答她。
和姚鴻銘分別後,夏初晴渾渾噩噩地站在公交站臺上,看着都市的大樓和來來往往的車輛。
她忽然有點不知所措,她該走向哪裡,該去何方……
此時才恍然大悟,他纔是她的歸屬,那份安全感,也只會來自於他。
儘管他喝醉了會吼她,但那只是她沒有給他一份同樣的安全感。
他是強大,但只要是心,都是柔軟的。再強大,也不過是因爲包裹了厚厚的塗層而已。
他向她展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去給他一點溫暖,而是重重一擊。
那一天,她從他家裡離開,他一定很難過吧。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喜歡她很久了,不比她喜歡他來的短……
總以爲這段愛情裡,她付出的遠遠要多,可當得知真相時,她又付出了什麼呢?她始終是被呵護的那一個。
男人遠比女人來得深沉……
夏初晴拎着包,從公交車下來後才發現,她不知道走到了一個什麼地方,周圍都是陌生的。
坐錯站了……
錯了就錯了吧,她漫步在路上,一步一步,走的很沉重。
有那麼一個人,她好想他。
夜晚的風輕輕吹,吹動在臉上,如有一隻手在輕柔地撫摸着。
她想起了他的溫柔,想起了他的親吻,想起了他全部的好……
“肖莫,肖莫……你這個混蛋……”夏初晴一邊走一邊哭着喊着。
路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着夏初晴,都覺得,這個女人大概是瘋了。
夏初晴也覺得,自己應該快瘋了,她好想他。
這個地方有一座橋,夏初晴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橋邊。
月光和燈光照在河水上,水波粼粼,偶有一兩條小魚跳出水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這裡好安靜,月色很美,風景很好,可她不喜歡。
沒有他的地方,就算是再好也不過是良辰好景虛設,她什麼都不要他,她只要他回來。
橋上偶有人路過,夏初晴站在橋邊,扶着欄杆往水裡看。
水很清澈,風一吹,水面便起了一層褶皺,月亮的倒影也跟着揉碎,河水傳來陣陣清香。
夏初晴扶着橋攔,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好像,肖莫一直在眼前,他並沒有走遠。
她想起住在酒店的那一晚,他跟她說“讓我抱抱”,那個懷抱,她至今未忘。
她也記得他父母嘲笑她、譏諷她時,他給她的保護,甚至不惜與父母爲敵。
可是現在,他走了,永遠離開了她……
他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她爲什麼就從來沒有感覺到這種溫暖呢。
甚至,她還懷疑他是不是動機不純。
正如他所說,他肖莫需要靠女人上位嗎?答案當然是不需要。他的優秀和能力,她都是看在眼裡的。
而且,他根本就沒有接慕尼黑分公司總裁的位置,他甚至跟她說,他可以爲她辭掉集團副總的職位。
他的承諾,她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只因爲自己自卑。
“肖莫……肖莫……你回來……”她對着河水大喊一聲,淚水漣漣。
嗓子喊啞了,可他仍舊沒有再出現。
風一陣陣吹在她的臉上,她的心愈發悲涼。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包裡的手機響了,仍舊是一個陌生號碼。
“夏初晴,肖莫的爸媽想見你一面,他們就在肖莫的家裡。”是沈遲低沉而遲緩的嗓音,“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夏初晴愣了愣,點點頭:“沈總,我現在就過去。”
肖莫的爸媽一定很恨她,可這一關,她是過不去的。
“嗯,他們都在等你。情緒剋制一點,他們歲數大了,經不起這個打擊。”
夏初晴眼睛一熱,差點又沒有忍住。
這些天,她哭了很多次,她想,要是能哭死倒好了,可她還好死不死地活着。
她輕輕摩挲着戒指,月色下,鑽石的光芒變得清幽和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