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我的地盤上死人。”
紀盛宣目無表情,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他懶懶地翹起二郎腿,點了一支菸。這男人總是這樣優雅,不管做什麼都格外迷人。
白色的襯衫襯托得他從容鎮定,一張臉上更是看不出任何情緒。
一張一弛,收斂得極其妥當。
“紀盛宣,你真是膽小鬼。你應該想,我沈遲買你一瓶酒,你又可以多不少收入。賺錢這種事,不都是怎麼狠怎麼來嗎?”
“我還沒有修煉到你沈四少的地步。”紀盛宣淡淡道。
“別裝,你紀盛宣的未央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靠得不就是冷血無情嗎?如果我說的沒錯,你逼死不少小娛樂城的老闆吧?很多人,可是被你逼的家破人亡。”
紀盛宣倒雲淡風輕:“適者生存,而已。”
“行了,把酒給我。”沈遲伸手。
“沈遲,你是有多愛許朝暮?連集團都不去,天天在我這兒喝酒?”紀盛宣看着他。
“跟你沒關係。”
“我勸你還是清醒點,近一個月都沒有她的消息,你應該想到是發生了什麼,你就別自欺欺人了。”
“不用你告訴我,我是客人,是上帝,我是來喝酒的,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沈遲臉上顯然有惱意,不少人明裡暗裡跟他說,許朝暮已經死了,但他不相信。她那麼樂觀開朗的一個小丫頭,怎麼會尋死。
現在,紀盛宣也來跟他說這種話。
“既然你要喝,那就喝,喝出胃出血,可別怪到我紀盛宣的頭上。”
紀盛宣緩緩吐出一口煙,將酒放到桌上,他就是看看沈遲究竟會把自己喝成什麼樣。
沈遲拿過酒瓶就往杯子裡倒酒,剛倒滿就一飲而盡。
紀盛宣一邊吸菸一邊看着沈遲,這男人還真是瘋了。
之前,他就覺得沈遲對許朝暮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現在一看,果然是。
“紀盛宣,你可以滾了。哦,對了,一瓶不夠,再來幾瓶,放心,錢照付。”
“沈遲,一個女人而已,你至於嗎?”
“紀盛宣,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沈遲擡頭,看着他嘲笑道。
頓時,紀盛宣就沉默了,手指夾着煙,任由煙慢慢燒着。
腦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女子笑意盈盈,眉毛如柳葉一般,白皙的臉蛋生得極好看。
模糊的影像變得清晰,紀盛宣的眉心蹙起。
包間裡一下子鴉雀無聲,沈遲就知道,一提他紀盛宣的前妻,他就無話可說了。
繼續滿上一杯酒,沈遲仰頭,一飲而盡。
很快,就在一瓶酒即將喝完的時候,沈遲已經醉得不輕了。
這時,他的手機在桌子上震動起來。
“什麼事?”沈遲接起,臉上滿是醉意。
打電話的是老程:“沈總,學校的老師通知我去拿朝暮的東西。”
一股強烈的悲傷從頭到腳蔓延開來,沈遲握着手機,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手在顫抖,他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情緒。
喉嚨裡梗着,一陣陣酸澀。
老程見電話那頭遲遲不開口,只好繼續說:“沈總……您要不要親自去拿?他們說,朝暮把書疊的很整齊,朝暮的期中考試試卷也發下來了,老師說,她考了全班第五。”
沈遲的鼻子發酸,聽着聽着,眼睛就通紅一片。
想要開口,但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他就這樣握着手機,保持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沈總,沈總。”老程叫了幾聲。
還是一陣沉默。
良久,沈遲才終於控制住所有的感情,手卻抖得厲害。
“把車開到未央,我親自去。”
“好,我馬上就到。”老程點點頭,他聽得出來,沈遲又喝酒了。
老程到的時候,沈遲自己已經從包間走了出來。陽光下,他站在未央的門口,微微眯着眼,臉上卻是褪不去的絕望。
老程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頹廢的沈遲,這幾天來,沈遲棄集團於不顧,****夜夜沉浸在未央中喝酒。
他還沒有見過這樣拼命喝酒的沈遲,簡直可以用酗酒來形容。
當然,除了酗酒,還抽菸,抽得很厲害。
有時候他經常一個人站在窗前,不說話,就默默抽菸,菸蒂扔了一地,誰來勸都沒有用。
老程從邁巴赫裡走了下來,陽光下,他看到這個男人的臉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冷峻外,還有說不清的落寞。
青色的胡茬也有好多天沒有修理了,這個時候的沈遲,看得連老程都陌生。
“沈總,上車吧,這會兒學生正好放學了。”
老程打開副駕駛的門,沈遲也不說話,只是上了副駕駛。
“沈總,他們說朝暮的宿舍裡有她收拾好的行李箱。”老程邊開車邊道,“看樣子,朝暮似乎很早前就想走了。”
聽到這,沈遲的眼睛裡纔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神色。
他的拳頭慢慢握緊,原來,她早就想走了。
“她真是出息了。”沈遲冷聲道。
“沈總,他們有人說,朝暮在期中考試完的第二天坐出租車去了機場附近。所以,看來朝暮真得是打算離開的。只不過,後來發生了那些……”
沈遲的薄脣越抿越緊,目光中是冷意。
“因此,沈總,我懷疑朝暮在蘇門答臘島不會輕生,只是離開了。”
沈遲不開口,身上散發出強烈的寒意。
心中有喜有悲,喜的是他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然而,更多的是痛不欲生。
許朝暮,你果然從很早前就動了離開的心思,你還把我沈遲放在眼裡嗎?
我沈遲哪裡虧待過你,讓你一聲不吭說走就走!
“沈總,我覺得,一定會找到朝暮的,您不要放棄。”老程寬慰道,“可以在C市和蘇門答臘島附近加派人手,尤其是C市,畢竟是朝暮從小長大的地方,只要有感情,她肯定會回來。”
“只要她敢回C市,我一定不放過她。”沈遲語氣冰冷。
“沈總……”老程心裡嘆息一聲,沒有開口。
車子沿着寬闊的馬路往前開,開到一半的時候,老程忽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