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鬆手,許朝暮就半趴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她離他,大約十步的距離,不短不長。
沈遲在鋼琴邊坐好,打開鋼琴,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趴在沙發上盯着他看的許朝暮,真像一隻貓咪,乖巧可人。
他一看她,她就傻傻笑了笑,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她那烏黑而柔軟的髮絲,鬆鬆地垂在她的肩膀上,燈光投過來,她就像小公主一般。
沈遲的脣角揚起笑意,他轉過頭去,修長而乾淨的手指按上了琴鍵。
許朝暮想,他會彈哪首曲子呢,她心底裡是希望他彈一首《Summer》的,畢竟,她五年前臨走時,彈的就是這首曲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心有靈犀,她剛剛這樣想着,當琴鍵落下時,她就聽到了這熟悉的旋律。
是《Summer》……
她的脣角也勾了起來,笑意越來越深。
他彈琴的樣子,大抵是她見過最完美的。
從她的角度,她正好看到他的側臉,刀削一般,從容優雅,年輕英俊。
筆挺的身軀,完美的線條,就連影子都是那麼耐看。
他那張平日裡淡漠冷酷的容顏,此時卻看不到一絲的冷漠,反倒是溫情脈脈。
他彈琴的時候很認真,眉心微蹙着,手指在琴鍵上來回跳躍。
優雅到極致的男人。
鋼琴聲在偌大的琴房裡響起,輕快的調子充斥着每一個角落,彷彿空氣中都是愉悅的節奏。
許朝暮跟着節拍輕輕哼着調子,她眯起眼睛,目光沒有離開過這彈琴的男人。
一見沈遲終身誤。
幾分鐘後,隨着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的琴聲停下,但餘音彷彿還在繞樑不止。
許朝暮還沉浸在鋼琴聲中呢,她微微垂下眼瞼,在聽着這美好的鋼琴曲。
沈遲走了過來,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你老公彈得如何?”
“啊,哦,不如何。”許朝暮反應過來,擡起頭。
“口是心非的小東西。”他倒笑了。
明明是一副陶醉的模樣,卻又嘴硬。
“沈遲,我要問你一個問題。”許朝暮看着他。
她的表情很認真,眼睛裡也是嚴肅。
“嗯?”沈遲眉心一蹙。
“五年前,我們學校匯演,那天我在臺上彈這首曲子,在後臺彈的那個人是你嗎?”
原來是這個問題……
沈遲狹長的眸子頓時就眯了起來,不是他還能是誰?
她的這句話將他帶回了五年前,那一天,他們配合得很好,幾乎可以說是琴瑟和鳴,完美無暇。
“叫聲老公我就告訴你。”沈遲摸摸她的頭。
“無商不奸。”許朝暮白了他一眼。
問個問題也要提條件,這男人,真是隻會算計的老狐狸。斤斤計較,精明狡詐。
“那我就不告訴你了。”沈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翹起腿,半倚在沙發上。
長臂一攬,將她摟緊懷裡。
“你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許朝暮瞪他。
“手和腳長出來就是用來動的,妞,給爺笑一個。”
沈遲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帶笑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睛。
“笑你妹。”許朝暮拍掉他的手。
這個禽獸般的男人,此時此刻,笑得如此……淫`蕩。
下一秒,許朝暮用手卡住他的脖子,故意威脅他:“你說不說,說不說,那天彈琴的是不是你?”
“你希望是我,還是希望不是我?”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
沈遲倒笑了:“你給我笑一個,我就回答你。”
“沈遲,你特麼還能不能好好玩了?讓你回答你就回答!”許朝暮憤怒地掐着他的脖子,整個人已經爬到了他的身上。
她在他身上蹭啊蹭啊蹭的,某個男人早就把持不住了。
今天晚上被她點了無數次火,偏偏他還動她不得。
終有一天,他要將她拆解入腹,吃的渣都不剩。
“許朝暮,你這叫謀殺親夫。鬆手,鬆開我就告訴你。”
“謀殺的就是你,把你謀殺了,我就可以拿着你的錢去找小白臉了,想找幾個就找幾個,想找什麼樣的就找什麼樣的。”
“出息。”
“快說!”
“是我。”
“果然是你,那我出來喊你的時候,你爲什麼不應我?”
那一天,她喊着他的名字,喊他出來,他卻怎麼都沒有出現。
徒留她站在空曠的地上,心口是洪荒般的悵然。
“你只讓我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已經回答你了。”沈遲無辜道。
“你、你、你!奸商!”
“朝暮,你是不是可以考慮從我身上下來了?”沈遲瞥了她一眼。
許朝暮的臉這才紅了一大半,她居然……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好丟人……
連滾帶爬,她從他身上翻了下來,小猴子一樣坐到了他的身邊。
“嗯,乖。”他拉過她,將她摟進懷裡。
她累了,就任由他抱着,也不掙扎。
她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時,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他平穩的心跳。
過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偌大的琴房裡一片安靜。
沈遲摟着她,她靠着他,就這樣,相依相偎。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纔開口。
“沈遲,我問你一個問題,很認真地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很認真地回答我。”
“我哪次不是很認真地回答你了?”沈遲揉了揉她的頭髮,“問吧。”
許朝暮的雙手放在了平坦的小腹上,摸了摸。
“沈遲,你能接受我肚子裡的孩子嗎?”
她是真得很認真地在問他這個問題的,她也怕,如果愛情過了新鮮勁兒,又該何去何從……
沈遲垂下眼瞼,目光中是深沉和堅毅,他的大手從她的頭上滑到她的腹部。
她平坦的腹部看不出任何懷孕的跡象,要不是她突然提起這事,他都差點忘了,她已經懷孕了。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許朝暮了,她已經是一個小包子的媽媽。
摸着她的肚子,他想感受着她腹中這個小生命的心跳。
“暮暮,我愛你,便意味着我會愛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孩子。”
低沉好聽的聲音宛如大提琴響起,許朝暮的心沒來由地一動。
心口狠狠跳了幾下,她擡起頭,對上他的雙目。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