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終於有點不一樣的反應了,她這才咧嘴笑了,露出兩排小白牙。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許朝暮托腮笑着歪頭看向他,目不轉睛。
“沈遲。”
“沈遲?”許朝暮唸叨幾遍,小手又攀上了他的脖子,“以後我叫你阿遲?”
“不準!”
“老公?”
“滾!”
“……”
沈遲不淡定地瞥了她一眼,掰開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脖子上的小手。
“許朝暮,你給我安分點!”沈遲臉上帶着薄怒。
說真的,他長這麼大,沒有見過這麼難纏的丫頭。
“沈遲,我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
許朝暮忽然板起了小臉,義正言辭地看向沈遲。
“別廢話。”
“哦。我就問一句啊,你家爲什麼要收養我?你們是不是人販子?”
“不知道。”沈遲一字一頓,惜字如金。
許朝暮一臉失望:“那你知道什麼呢?”
“我知道你很吵!”
沈遲白了她一眼,倚着座椅,閉上了眼睛。
一想到以後要跟她生活在一起,沈遲臉上就痛苦不堪。
“別睡,陪我說說話嘛,你再跟我講講,你們家是幹什麼的?這車是你們家的嗎?看上去很值錢的樣子。對了,你們就不怕我過去後,偷了你們家東西賣了去換錢?”
許朝暮冰涼的小手撓着沈遲,沈遲一個激靈,逼不得已,只好睜開眼睛。
“把你的髒爪子拿開!”沈遲眉頭一皺。
剛剛還玩泥巴的手,又來碰他衣服。
“又兇我,你是不是學習成績不好老是被老師罵,纔跟我生氣的?”
沈遲真是哭笑不得,他要是跟一個十歲小娃娃計較,他就不是沈遲了。
“少爺,夫人還沒回來嗎?”
一箇中年歲數的男人從外面走來,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置上。
“江叔,還沒有。”沈遲開口。
許朝暮眨了眨眼睛,對中年男人笑道:“叔叔,你是司機嗎?”
“小娃娃真聰明,你就是夫人說的許朝暮嗎?”司機笑了,轉過頭來摸了摸她的辮子。
“是啊是啊,我叫許朝暮。‘許朝暮’的‘許’,‘許朝暮’的‘朝’,‘許朝暮’的‘暮’,好聽嗎,叔叔?我媽媽給我起的名字!”
小臉上滿是自豪,只是自豪過後,大眼睛裡又帶了無限失落。
“哈哈,好聽好聽,這娃娃真乖!”司機情不自禁大笑。
然而,這已經是沈遲聽的第二遍許朝暮的自我介紹了。
他滿臉黑線,實在聽不下去了,這才從口袋裡拿出一隻鋼筆,又隨手抽了一本便籤。
“聽好了,你叫許朝暮,‘許諾’的‘許’,‘朝朝暮暮’的‘朝暮’。”
沈遲隨手寫下了“許諾”和“朝朝暮暮”這兩個詞,又在兩個詞底下寫上了“許朝暮”三個字,字跡沉穩又不失力道。
“不懂。”許朝暮搖搖頭。
沈遲頗爲無奈,別的說起來頭頭是道,這會兒說正經的,又不懂了!
“哈哈,少爺,你別爲難朝暮了,她纔多點大。”司機笑道。
“不懂就算了,笨得可以。”
他想把便籤收起來,但許朝暮搶先一步給奪了過去。
“不懂就得學啊,你又不是生下來就懂的。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說不定還沒我懂得多呢!”許朝暮一臉不服氣。
她把便籤紙收好,小心翼翼裝進了衣服口袋裡。
直到後來,便籤紙都泛了黃,鋼筆字跡也已模糊不清,她才明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而沒有愛情的兩個人,縱使朝朝暮暮,都不過是咫尺天涯。
“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是沒你懂得多。”沈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但至少我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
“男女授受不親?”許朝暮第一次聽到這麼高深的句子,求助似的看向司機。
“叔叔,什麼意思?”許朝暮很好學。
“哈哈,就是小男生小女生不要摟摟抱抱。”司機看着一本正經的許朝暮,再一次覺得這娃娃真可愛。
“哦,那跟我沒關係了。”許朝暮一臉輕鬆。
“怎麼沒關係了?”司機好奇問她。
“我們又不是小男生小女生了。”許朝暮煞有介事。
說完,她偏過頭,小爪子再一次撓上了沈遲的脖子:“你說是吧?”
“滾!”沈遲暴怒,拍開她的爪子!
少年清俊的臉上多了怒意,陽光從窗口照進來,這怒意格外明顯。
許朝暮偏偏跟瞎了似的,就是看不到。
“又兇我,還能不能好好玩了!”許朝暮嘟着嘴,怨念地看着他。
“哈哈哈。”司機早就笑得前俯後仰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明目張膽地調戲他們家少爺。
C市上流圈子裡,誰不知道沈家少爺沈遲出了名的清高冷傲,不喜歡笑,平時多說一句話都難。
誰也不敢惹他,更別說這樣明目張膽的調戲。
喜歡沈遲的小女生不計其數,但都只是遠遠看着,許朝暮是第一個敢碰他的小丫頭!
許朝暮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初來乍到、小膽兒夠肥。
“叔叔,您知不知道他們家爲什麼要領養我?”許朝暮偷偷指了指沈遲。
“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錢太多了。”司機逗她道。
“我又不是寵物。”許朝暮不高興了。
“開玩笑開玩笑,小丫頭還挺有自尊心。來沈家吧,反正你肯定是不會吃虧的。”司機笑道。
“可是有些人好像不怎麼歡迎我。”許朝暮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瞄了沈遲一眼。
“你別管那麼多了,你只管吃好喝好睡好,認真讀書就行。”
許朝暮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她原先以爲,沈家只是普通的有錢人家,畢竟在C市,有錢人比螞蟻還多。但她卻不知,她入的,是C市第一豪門。
太陽斜斜地從正中墜落到了西邊,越近夕陽,氣溫越低。
風捲起車外幾片枯黃的樹葉,敲打着車窗,發出“嗚咽”的低嘯聲。
沈遲早就不理睬許朝暮了,他閉着眼睛倚在座椅上。
許朝暮說了一會兒話後累了,空調暖氣吹在她的身上,她蜷在車裡慢慢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許朝暮睡着睡着就一步一步挪到了沈遲的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