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兩隻小手死死捂住大海貝，看到安全了，才咧嘴對許朝暮得意地笑了。
“這個是姐姐先看到的。”許朝暮蹲在她面前，故意兇她。
小丫頭使勁兒搖頭：“不是不是，是妞妞先看到的！”
這小丫頭白白胖胖的，圓圓的臉蛋特別可愛。頭上紮了好多小辮子，每一個小辮子上都是不同顏色的髮圈。
小妞赤着腳，穿了一件粉色的蓬蓬裙，她蹲在許朝暮面前，毫不示弱。
“姐姐喜歡這個，你給姐姐好不好？”
“不好。”
“爲什麼？”
“因爲妞妞也喜歡這個！”小丫頭捂得緊緊的，生怕被許朝暮搶走。
“你給我，我給你糖吃。”許朝暮哄她。
她眯着眼睛，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耐心。要是換作五年前，她可討厭小孩子了。
那時候，她看到小孩子，就喜歡嚇唬他們。比如會大喊一聲讓他們“不許動”……
要是放在十三年前，這海貝哪裡還有別人的份，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也得是她的！
那時候的她，誰也降不住。
可偏偏有那麼一個人，是她這一生無法打開的結。
“媽媽說，陌生人的糖果不能要。”小丫頭一本正經，雖然，她看上去好像很饞的樣子。
“可是長得漂亮的姐姐是最善良的。”
“姐姐你是在誇自己嗎？好不要臉哦……”小丫頭羞了她一下。
“……”許朝暮頓時語塞，滿頭黑線。
唔，她這算不算被一個小丫頭給欺負了？
說完，這小胖妞撿起她的大海貝，高高興興地衝許朝暮笑了一下。
她的手太小了，這海貝抓在她的手心裡還嫌大。
可她一點都不在乎，玩得不亦樂乎。
“姐姐，漂亮嗎？”小妞得瑟地向許朝暮炫耀她的戰利品。
“漂亮。”
“漂亮也不給你。”
“……”許朝暮再一次滿頭黑線。
小胖妞高興地站了起來，蹦蹦跳跳跑開了，又去撿其他的好玩東西。
許朝暮一臉挫敗地走回沈遲的身邊，在他身旁的岩石上坐下。
沈遲正滿目深邃地看着遠處的大海，海水在陽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海鷗環繞，一派和諧。
許朝暮一走過來，他就聞到了那屬於她的獨特的芳香。
“怎麼了？”沈遲看她嘟着嘴巴呢。
“沒撿着海貝，還被一個小丫頭說不要臉了。”
“是嗎？”沈遲倒幸災樂禍的，“你說什麼了？”
“我要給她糖果啊，她說陌生人的糖果不能要。我就說，長得漂亮的姐姐是最善良的。她說我不要臉。”
“哦，有點。”
“沈遲！我們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許朝暮冷哼一聲。
“我不對，我不對。”沈遲忍住笑。
許朝暮這才又冷哼了一聲，跳下了岩石。
這會兒，沈遲見她的心情很好，他的心情也莫名好了很多。果然，他休假出來帶她玩，是很明智的。
昨天，她躺在牀上一整天都不曾跟他說一句話，他真是被她嚇壞了。
現在，她終於肯叫他的名字了。
許朝暮繼續去尋找新的貝殼，就在她彎腰走着的時候，那個小胖妞又跑了過來，她的手裡拿着那隻漂亮的海貝。
“姐姐，這個給你。”小胖妞把海貝送給了許朝暮。
“嗯？”許朝暮好奇，“怎麼又捨得給我了？”
“因爲我不想要了。”
“……”許朝暮嘴角一抽。
“好吧，好吧，我要。”許朝暮接過。
就在她的手剛剛伸出來的時候，小妞又把手給縮了回去，咯吱咯吱衝着許朝暮笑。
“我要糖。”
“不是說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嗎？”
“長得醜的人東西不能要。”小丫頭一本正經。
許朝暮滿臉欣慰：“嗯，乖，來，大聲說一遍，姐姐很漂亮是不是？”
“不是，是你身邊的哥哥很帥。”小丫頭咯吱笑了一聲，往沈遲跑去。
許朝暮徹底氣得七竅生煙，她雙手叉腰，瞪着眼睛看着嚮往沈遲跑去的小胖妞。
沈遲剛剛就一直看着許朝暮在跟這妞說話，這會兒，這妞妞竟跑到了他的身邊來。
“哥哥，我要把這個送給你。”
小丫頭攤開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手心裡安靜地躺着一隻海貝。
“很漂亮。”沈遲笑了，從她的手心裡接過。
“哥哥，你長這麼帥，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沒等沈遲開口，許朝暮跑了過來。
“爲什麼不好？阿姨，你就是嫉妒我有海貝，你沒有。”小丫頭氣呼呼地瞪着許朝暮。
許朝暮嘴角一抽，這個丫頭，剛剛還叫她“姐姐”，這會兒又叫她“阿姨”了。
“我要是跟你回家，阿姨她就不認得回家的路了。”沈遲一本正經。
“阿姨怎麼這麼笨。”小傢伙叉腰。
“那是，她很笨的，不然，你看她現在，一個海貝都沒有撿到。”沈遲很認真道。
“哥哥，你跟我一起玩嗎？”
“他不是哥哥，他是叔叔！”許朝暮在一旁糾正她。
“什麼嘛，哥哥看上去比你年輕。”小丫頭對許朝暮哼哼一聲。
“……”許朝暮徹底失敗。
沈遲倒挺高興的，他用一雙大手拉過這小丫頭的小手，將她抱了上來。
他坐在岩石上，他就讓這丫頭坐在他的腿上。
“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小丫頭笑得眼睛都彎了。
“是嗎？”
“是啊，就像我吃的水果糖。”
沈遲笑了，像水果糖的應該是許朝暮，她的身上總是散發着甜甜的味道，她的笑容也是甜的，她的目光也是甜的。
到底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怕。
其實，他在有些人的眼中，比魔鬼還可怕。
“哥哥，你看那個是什麼？”
“帆船。”
“哦，那你看那隻鳥跟不上了，飛不快了……”
“它飛累了。”
許朝暮被晾在了一邊，她踢了踢腳下的鵝卵石，好鬱悶。
不過，每次一擡頭，她就會看到沈遲抱着那丫頭，笑得很開心。
她很久沒有見他這麼開心地笑過了，這樣子的沈遲，真像是鄰家哥哥一樣。
褪去了深沉和老練，在她眼中，這會兒的沈遲更像是一個父親。
她的手不由自主又拂上了小腹，她想起前天晚上，她那樣失控，失控到不想要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