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夏天的雷陣雨,來得快,也來得猛。
大雨噼裡啪啦,就跟往下傾倒一樣,倒在了許朝暮的身上!
她的頭髮不一會兒就全溼`了,黏糊糊地貼在臉頰上,雨水還順着她的頭髮往下滴落。
她的衣服也溼了,冰涼冰涼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許朝暮什麼都沒有在意,她只是覺得,淋一場雨,真得會洗去心裡很多東西……
甚至,她伸出手,來接這雨滴。
雨中,她倒笑了,牽出一個悽絕而悲傷的笑容。
“朝暮,你瘋了嗎?!”
正在這時,溫致遠不知怎麼的就看到了許朝暮,大概是因爲有人在議論她。
他聽到有人說:“那個孕婦不要命了嗎?怎麼一直站在雨中啊?這樣下去,會流產的。”
“是啊,孕婦怎麼一點不注意自己身體,還要讓寶寶跟着她吃苦。”
溫致遠正好去隔壁樓取樣本,聽到這些話,他一擡頭。
沒想到,這個孕婦不是別人,正是許朝暮!
許朝暮聽到溫致遠的聲音,動都不動,就這麼平視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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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要命了!”
溫致遠無奈,他撐開手裡的傘,將傘打在她的頭頂上。
她渾身都溼透了,溫致遠都嚇了一跳,她會感冒的!
“溫醫生,我想再站一會兒,就站一會兒……”許朝暮不肯走,懇求地嘀咕。
溫致遠當然不會同意,他可是一名醫生,他怎麼可能看着許朝暮自虐。
“不行,跟我回去!”
溫致遠二話不說,拉着她就往醫院裡走。
這一來二去,溫致遠身上的白大褂也被雨淋的半溼,但還好,他沒有關係。
“我不要去醫院,不要去。”許朝暮掙扎。
可她哪裡掙扎的過一個男人,溫致遠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自己的休息室裡拽。
一進休息室,他就打開了空調,趕緊找了一件衣服給她。
“去更衣室換上!彆着涼!”溫致遠一改平日裡的溫柔,冷漠而深沉。
“我不換……”許朝暮搖頭,耍起了小脾氣。
“你要是不要這孩子的命了,你就不要換!”溫致遠警告她。
許朝暮躊躇了,她低下頭,視線落在她凸起的腹部。
這裡有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很可愛的。
沈遲說,他是一個男孩,他還說,如果是男孩的話,就叫沈聿。
阿聿,阿聿……
想到這兒,兩行淚從她的眼中流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溫致遠不明白情況,他趕緊問她。
他瞅着許朝暮很不對勁,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她怎麼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保護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許朝暮淡淡道。
她還是拿着溫致遠給她的衣服進了更衣室,她“砰”的一聲關上門。
溫致遠站在外面不言語,她今天一大早就來醫院了,現在情緒很低沉,難道是這個孩子有什麼問題?
溫致遠皺緊眉頭,他也不敢胡亂猜測。
早知道她今天情緒不對,他就應該陪她一起來做檢查的,哪怕給婦產科的醫生打個招呼也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更衣室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致遠有點慌,今天的許朝暮很不對勁。
他敲了敲更衣室的門:“朝暮,怎麼還沒有出來?”
沒有人回答,他又敲了幾聲:“朝暮……朝暮!”
還是沒有任何迴應。
溫致遠是真怕她出事,他一臉緊張,眉頭緊擰:“朝暮,不開門的話我就進去了。”
這一次,他沒有得到許朝暮的迴應,直接撞開了門。
門一撞開,他竟然看到許朝暮抱着膝蓋,坐在地面上。
她眼神渙散,表情沮喪,整個人都很木訥,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和活潑。
“朝暮,起來,怎麼坐地上。”溫致遠皺緊眉頭,伸出手。
許朝暮沒有將自己的手交給他,而是依然默默坐着,抱着膝蓋,不哭不鬧不笑。
她的長頭髮披在肩上,有一種孤零零的美。
溫致遠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是好脾氣,他見許朝暮不應他,沉了臉,伸手就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地上涼,你知不知道?”
“不覺得。”
“你!”溫致遠被她氣個半死。
難怪聽說這丫頭連沈遲都降不住,果然是。
儘管被她沒好氣地一衝,顯得他多管閒事,但他還是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一拉起來,溫致遠就將她拽到了更衣室外,還給她披了一件外套,就像照顧自家的小妹妹一樣。
“發生什麼事了?”這時,溫致遠才淡淡問她。
“你猜。”許朝暮低着頭,沒有太多心情。
“猜什麼猜,告訴我。”溫致遠覺得這丫頭真幼稚。
“沒什麼。”她懶懶道。
外面的雨下大了,在溫致遠的住處能夠聽到大雨的聲音,噼裡啪啦落在屋檐上,落在地上,落在傘上。
許朝暮心裡的情緒還沒有退去,她覺得,上頭對她真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下雨。
每次一下雨,她的情緒就會很低落。
正是夏末時節,天空時不時還會響起一陣陣悶雷,在房間裡聽着聲音不太大,但每響一次,依然會讓她心顫。
“行,你不肯跟我說,那你跟沈遲說。”
說着,溫致遠就要拿出手機。
他是鐵定治不了這麼調皮的丫頭,那他不信沈遲也治不了。
果然,許朝暮有點反應了,她一把搶過他的手,按住,擡頭看着他:“不要打給他。”
溫致遠不開口,就是這麼看着她。
許朝暮被他看的不自然了,沒想到溫潤如玉的溫致遠溫醫生也會發火呢。
她彆扭地低下了頭,撇撇嘴:“就是下雨了心情不好唄。”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壓住所有的情緒。
聽人家說,心情不好的話傳染給別人是不厚道的。
“你寶寶天天就跟着你學撒謊?”溫致遠淡淡道。
“……”許朝暮瞪了他一眼,有這麼說她的嗎?!
好吧,她承認她是在撒謊。
她低下頭,不太想開口。
溫致遠坐在了她的身邊,淡淡道:“我知道沈遲出差去了,所以,有什麼話,你可以跟我說。”
“你是真心的?”許朝暮轉過頭,看着他。
溫柔的男人真耐看,脣角邊總是帶着淺淡的笑意,如三月湖水映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