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咖啡廳的時候，周染已經在了。
她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正輕輕攪拌着。當然，她也給許朝暮點了一杯水果茶和一些點心。
不一會兒，她擡起頭，正好就看到許朝暮從外面往裡面走來。
這丫頭的肚子天天見長，好久不見，她肚子裡的寶寶已經很大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是七個多月了吧，快生了。
她不動聲色地低下頭，繼續攪拌着杯子裡的咖啡。
許朝暮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周染，周染正坐在一扇窗戶旁邊。
窗戶開着，穿着一身深藍色旗袍的周染就這麼安安靜靜坐着，波瀾不驚，淡定自若。
從許朝暮的角度看過去，周染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化，還是那樣年輕，跟十三年前無差，只是頭上稍稍添了幾縷白髮。
她坐在窗口的時候，許朝暮有那麼一瞬間是恍惚的。
她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周染的時候，周染仿若下凡的天女，着實給了她很驚豔的感覺。
這麼多年過去了，今天再一次見到她，她身上還是帶有那種氣質的。
只是，這氣質在她的心目中終究變了味。
“周姨。”許朝暮走到她的面前，還是喊了一聲。
“坐。”周染淡淡道。
許朝暮小心翼翼坐下，坐在了周染的對面，小高則在咖啡廳外面的車上等她。
“找我什麼事？”周染直奔主題。
沈遲向她求婚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這會兒，她頭一擡，正好看到許朝暮手上那很閃的紅寶石戒指。
她識貨，她知道這紅寶石價值連城。
價格還是其次的，關鍵是難得，萬里挑一，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許朝暮也不說太多的話了，她從手提包裡拿出那本日記本。
周染看着她的舉動，眉頭皺了起來，手上的勺子也輕輕一頓。
許朝暮將日記本翻到比較重要的那一頁，她遞到周染的面前。這一頁正是莫叔叔寫的，關於她母親許夢夕和故友重逢的那件事。
她在周染的臉上看到了幾分不屑，她似乎並不想看。
“這是什麼東西？”周染淡淡問道，眉頭蹙着，她沒有接。
“一本日記本，上面有十三年前的一些事。”
“十三年前的事？”周染沒想到許朝暮找她是爲了說這個，“對不起，我不感興趣，拿走。”
“您要是不感興趣，我可以說給你聽。”許朝暮很認真道，“上面寫，那次煤氣爆炸前，我媽媽生病了，她在一次去醫院的時候……”
“夠了，我沒興趣。”周染打斷她的話，臉色稍有不悅，“如果你約我出來就是爲了說這個，那不好意思，你可以走了。”
窗外有光線照在周染的臉上，她那張清冷的臉龐此時越發孤冷。
“可不可以聽我說完？”許朝暮道。
“我不想聽。”周染很果斷道，“十三年前的事情，你也別在我面前提一個字！”
“你是不是做賊心虛？！”許朝暮冷聲道，“你害死我母親的事情，我並不打算再跟你計較，可現在，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許朝暮的情緒有點激動，跟周染的古井無波比起來，她是真得激動了。
“你可以跟我計較啊。”周染冷笑一聲，“你說一句不計較，我就會喜歡你了嗎？我就會感激你了嗎？並沒有。”
“你！”許朝暮氣急，“你爲什麼一點懺悔的意思都沒有？我真得沒有再打算跟你計較這件事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年了，但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細節而已。”
她想知道，她母親見到的這位故友是誰，還有，莫水芙說過，曾經有一個年輕男人來找過她母親，那個男人又是誰……
她不相信周染不知道，至少，周染能害死她母親，就一定是很早就知道她們家住所了。
“你也知道過去十三年了？”周染語氣淡漠，“不好意思，什麼都記不得了。”
“你難道非要我將你告上法庭嗎？你要知道，故意殺人，如果有證據和證人的話，你難逃法律制裁，你會坐牢的。”許朝暮真得很生氣。
“你覺得可以威脅到我？”周染道，“依我看，你並不敢告，你怕失去阿遲，對嗎？”
許朝暮一怔，周染每一次說話都是這樣一針見血，能直直戳中她的心。
周染繼續道：“阿遲很早就打聽到這件事了，但他一直在瞞，甚至沒有想過要告訴你。現在如果你將這事再掀出來，阿遲是一定不會原諒你的。畢竟，你剛剛也說了，這事過去十三年了。”
許朝暮的心在劇烈跳動，她的眼中都是燃燒的憤怒。
胸腔憋着一股怨氣，她氣得肩膀都在顫抖。
爲什麼一個劊子手可以如此囂張，爲什麼她什麼都不怕。
她承認，周染說的對，她怕失去沈遲，她愛他，她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周染爲什麼一點懺悔的心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在周染心裡，她是不是覺得她母親罪該萬死，沒有什麼好同情的……
周染又道：“雖然他將什麼都給了你，甚至不惜跟我們爲敵，但，你也發現了，他並沒有傷我們分毫。因爲，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他的親生母親，而策先是他的親生父親。”
許朝暮的心在顫抖，每一次，周染都能極準地戳中她的要害，她即使再有天大的氣勢，到了周染這兒，都化爲烏有。
“你難道就不對十三年前的事情感到愧疚嗎？！”許朝暮怒問。
“愧疚？”周染的眼底浮過一絲迷離，“不好意思，並沒有。”
“你……”許朝暮咬牙切齒，“你就不怕我什麼都不管了，將你告上法庭嗎？！”
她是真得氣急，一顆心抑制不住地跳動，劇烈跳動。
“只要你能找到證據，隨你。”周染毫無表情，臉上波瀾不驚。
她攪拌了幾下咖啡後，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相比於她的淡然，許朝暮的情緒要激動很多。
許朝暮握緊了雙拳，她真得沒有辦法看着周染這樣無恥。
“我手裡頭有證據，你信不信？”許朝暮道。
“呵。”周染冷笑一聲，繼續喝咖啡，“有證據就去告，在這裡跟我說，可沒有太大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