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利·派克的病體已經康復,來到了紐約做劇本圍讀。護士和按摩師把他服侍的很好,整個人的精神很好,除了工作兩小時要休息半小時以外,和戴安,湯姆·漢克斯這樣的盛年演員並無太大的區別。
而且,因爲經驗豐富,所以他對付這種角色根本不費什麼精力,還有餘裕來和護士打情罵俏。
大製片廠時期的好萊塢演員,拍攝的工作量,和對不同的角色的歷練理解,不是現在一年拍一兩部的明星可以比擬的。這樣每次一句話就把戲搶走的能力,讓湯姆·漢克斯也壓力很大,只好吃甜甜圈來降低焦慮水平。
至於演技稍遜一籌的戴安,就更加焦慮。她很想和老戲骨勢均力敵的對上節奏,但是事與願違,越是用力就越搭不上齒輪。連旁邊的助理桑德拉·布洛克都覺察出來戴安的焦躁了。
羅納德連忙叫停,他親自上陣給戴安說戲。
“這一段是要表現凱特·蘇利文回到羅德島的新英格蘭電纜廠,但是在廠長,她的父親約根森和家庭歡樂的團聚的時刻,她一個私生女被排斥在圈外的感覺。”
“耶?那又怎麼樣?”戴安語氣不善,心想,難道我不會讀劇本嗎?
“約根森找她回來是談加菲爾德的新提案,用股權換取公司裡的電纜廠資產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約根森是尊重凱特的專業意見的。凱特也是很有專業自信的。
但是她童年時的傷口還沒有治癒,約根森一家的聚會,她的母親作爲約根森的秘書可以參加,但是她一個野孩子是不可能正式作爲家庭的一員的,那種渴望父愛,又被排斥的感覺籠罩着凱特,讓她覺得約根森對她的態度並非父女之間的那種,而是有求於她……”
“知道了……”戴安起身,又去拿起劇本,她切斷了和羅納德的對話。
“你別太壓力大,和派克這樣水平的男演員,被搶去風頭是很正常的……”羅納德還渾然不覺戴安的情緒,叮囑了兩句又去找波莉·普拉特商量膠片選擇的事情。
“哎……”,戴安沒想到羅納德當導演的時候,是這樣一副嘴臉,自己難道不知道這些嗎?我四歲就演戲了,也不知道安慰一下人家。
“我和很多女演員合作過,其中最厲害的還是英格麗·褒曼……”格里高利·派克主動過來,和戴安搭話。
“我給你泡杯咖啡吧……”戴安站起來去拿了個速溶咖啡袋子,然後用熱水一衝,遞給了老牌影帝派克。
“這就是你給羅納德喝的咖啡嗎?”格里高利·派克喝了一口,就皺着眉頭放下。
“嗯,就是我給他泡的。你剛纔說到褒曼女士。”戴安對作爲演員的派克還是很尊重的。順着他的話茬往下說。
“啊,是的。”派克又喝了一小口,確認了一下速溶咖啡還能泡出這樣的味道,水放的太多簡直像印第安秘藥那樣寡淡。
“褒曼很會和導演打交道,就算她的丈夫或者男友就是導演,她也知道要用自己的魅力去征服他們,而不是一味地聽他們分析角色。要把妻子和演員兩個身份,分清楚好一些。”格里高利·派克笑着點出了戴安的苦惱。
提到褒曼,他又懷念起往事。世人都說他和“羅馬假日”裡的奧黛麗·赫本也應該在生活裡成爲一對情侶,但是他真正愛上過的,卻是“愛德華大夫”裡的英格麗·褒曼。
自己還是不夠愛的熱烈,要是像後來那個羅西里尼,不顧非議和社會的氣氛,真要和褒曼結合……“咳咳……”剛想拿起咖啡的派克,又把杯子放下,實在是太……
“啊,是這樣嗎?我就是覺得羅尼有點……算了,我明白了,謝謝。”戴安想明白了,羅納德也是希望她在電影裡的發揮好,只是丈夫和導演的身份有點讓自己不習慣。再加上自己以前並不熟悉羅納德的導演方式……”
“說到底,你不用擔心什麼,羅納德是非常愛你的。”格里高利·派克把咖啡杯放下,然後給護士露出一個老帥哥的笑容,“親愛的貝蒂,你能不能給我來一杯咖啡?”
“你怎麼這麼肯定?”戴安本來有心煩意亂,被派克這麼一說,倒有點不肯定。
“上帝作證,這麼難喝的咖啡,羅納德喝的若無其事,不信你問一下湯姆……湯姆,湯姆……”格里高利·派克見多了戴安這種陷入愛情患得患失不能自拔的女演員,還好這個姑娘有個好結局。
“啊呀,算了算了,沒事,沒事……”戴安趕緊向湯姆·漢克斯擺手,然後裝着整理頭髮,用手遮住臉,偷偷拿起那杯咖啡,換了個方向嚐了一口。
“啊,呸……”自己泡的咖啡真的好難喝……
“勞倫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上庭,提出各種各樣的指控,花我的客戶一大筆錢,也花你一大筆錢,一大堆時間,這又有什麼好處呢?”
休息後,主要演員繼續進行劇本圍讀。戴安得到了提點以後,不再管羅納德的那些分析,專注於自己的發揮,果然她跟着林賽·多爾兩週的見習沒有白費,說起話來非常有女律師的範兒。
“我住在法庭裡,你得提出更好的提議……”湯姆·漢克斯被戴安的臺詞帶動,他代入一個華爾街銀行家的角色也很出色。和戴安一樣,他也找班農介紹了一箇中年銀行家,看着他開會,和客戶交談,和訓斥下屬,說話間有一個華爾街人最大的特點——非常自我中心。
“很好,兩週不得買入……”戴安做了個要起身走的姿勢。
“等會兒,我還沒談我想要的呢。”湯姆·漢克斯着急上火地說到。
“什麼?”
“我們倆在緞子的牀單和被子裡,瘋狂地出汗……”
“勞倫斯,把你的手放在你兩腿中間,然後和我念……”
“嗯?”漢克斯做了一個不解的表情。
“看着你的小傢伙跟我念,你必須在女士面前,保持紳士風度。”
“嘿嘿嘿……”
“你對她說什麼了?”羅納德回來繼續聽他們讀劇本,發現戴安的表現要比原來好了很多,不禁十分驚奇。格里高利·派克果然是黃金時代的老戲骨,怎麼說了幾句就把戴安說開竅了?
“不,我是要和你說,女人是用來愛的。比如我的貝蒂親愛的……”派克又和護士做了個飛吻。
“和你約會的男的叫什麼?羅納德?你什麼時候把羅納德蹬了?和我私奔?”湯姆·漢克斯對自己只能吃無糖甜甜圈,還要作出很好吃的樣子非常不滿,所以在臺詞裡夾帶私貨,把那個和凱特·蘇利文律師約會的男人的名字改成了羅納德,故意說的很大聲,特意讓羅納德聽到。
“哈哈哈哈……”戴安也聽到了,笑得花枝亂顫。
“哈哈哈哈……”,羅納德看到戴安,瞬間想起了當年她拍攝“怒火街頭”的時候,褪去少女形象,突然展現出的成熟女性風情。一時間他明白了格里高利·派克的意思。
拍電影嘛,就是一種遊戲,不需要什麼時候都弄得緊張兮兮,有的時候要享受和一羣俊男美女相處的快樂。特別是這個美女還是自己的老婆。
否則,以這些大製片廠時代每年拍四五部以上電影的演員,肯定心理上受不了。他們那些在銀幕上的絕代風華,很多都是因爲把拍攝當遊戲,心情放鬆以後自然帶出的魅力。
“嗯……”羅納德上前對着戴安深深一吻,“你什麼時候蹬了我?”
“永遠不……”戴安被吻的心情舒暢,羅尼老哥彷彿恢復了當年的熱情。
“嘿……嘿……”湯姆·漢克斯在旁邊抗議。
“行吧,我和第一助理導演吩咐了,以後你的甜甜圈做低糖的,別抱怨了。”
“這還差不多……哈哈哈……”漢克斯也大笑。帶着現場的那些工作人員也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劇組還真的比較輕鬆,沒有那些典型的好萊塢劇組明星導演互相撕逼的事情。
……
“祝賀你們,凱文,辛迪……”
忙了一天的羅納德,回到酒店還要和凱文·科斯特納打電話。
理查德帶來的最新的消息,上週末全國小規模首映的“與狼共舞”取得了令人咋舌的好成績。
“人鬼情未了”還是佔據了票房排行榜的第二,任憑走馬燈一樣的第一輪換,自己巋然不動已經十六週了。
而“與狼共舞”只在二十八家影院上映,保持邁克爾·格雷的飢餓營銷戰略。在滿足奧斯卡獎的申報規則之餘,保持高票房和口碑。(奧斯卡獎規定,必須在全國至少十四家影院,上映兩週以上)
之前搞的點映非常有效果,全國前五的大城市裡喜歡看電影的硬核影迷,凱文·科斯特納的粉絲,以及那些對印第安人法案感興趣的上流人士,都等着上映的到來。
一開畫,二十八家指定影院的票被一搶而空,一個週末賣出了單廳四萬兩千美元的驚人票房成績。整個首週末,票房成績突破了一百一十萬,來到了第十三位。
這個成績有多驚人呢?
排行榜上第十一位,就是馬丁·斯科塞斯導演,羅伯特·德尼羅和喬·佩西老搭檔主演的“好傢伙”,上映六週,靠着九百家影院,本週末的成績是一百七十萬美元。
第十二位,就是曾經在走馬燈式的票房榜首呆過一週的“地獄來的房客”,這部由前兩年的風雲人物梅蘭妮·格里菲思和邁克爾·基頓主演的電影,靠着一千零九十家影院斬獲一百三十萬美元。
兩位數的上映電影院數量,獲得了和三位數和四位數上映影院比肩的票房數字,這個不大不小的奇蹟,着實震驚了好萊塢。
“哈哈哈哈……我就說大家還是喜歡看西部片的”凱文·科斯特納在電話那頭,也笑得合不攏嘴。他的片酬折算成投資,再加上還有海外票房的分成,這一下回本之外,看樣子還可以狠狠地賺一筆。
“正是這樣……”羅納德笑着掛上了電話。凱文·科斯特納其實對內情並不是特別瞭解。這部電影的票房,很大程度上都是大統領老喬治正在力推的“印第安商業法案”的副作用。
從華盛頓特區,到紐約,洛杉磯,芝加哥,無數人都想早點擠進放映的場次裡。這些上流社會和上層中產家庭的女主人,誰不想有些在社交圈裡特別的談資呢?
還有什麼比一部熱門限制上映的新片,一部講述平等理念,謳歌印第安原住民和平,和大自然和諧共存的理念更加好的話題呢?
還有那兩個異族情調的帥哥,有着一頭飄逸的黑色長髮的印第安男演員,他們還在電視上說蘇族人從不打孩子,對孩子平等對待就能教出這樣能幹的孩子,這種教育理念真的值得學習啊。
“你打算擴大放映影院數量,提前進入大規模放映嗎?”
之後,迪士尼的卡森伯格也打來電話。他對這個令人驚歎的放映成績非常吃驚,專門聽取了發行部門的回報。想到馬上凱文·科斯特納還要去華盛頓特區,主持抽獎儀式,宣佈那個可以去印第安保留地旅遊的幸運觀衆,他知道這部電影只有越來越熱,所以拿起電話撥通了羅納德,問問他的意見。
“我的發行部門和營銷部門都告訴我,最好再維持這個上映節奏幾個星期。等到國會山通過印第安商業法案的那一週,再轉爲大規模放映,是對票房最爲有利的。”
羅納德把自己下午和白日夢的同事商討的結論對卡森伯格說了。這樣的討論熱度,其實由他慢慢發酵是個好辦法。只要再維持幾周同樣的票房表現,那麼大規模上映的時候,纔會迎來大爆發。
“你的屬下非常得力,我得尊重他們的意見,上帝,我希望我也有這樣的下屬。”卡森伯格也沒多說,這樣的操作令人歎服,還是讓這些人充分的發揮,要比自己手下那些發行部的經理們強的多。
“打完電話了?”戴安露頭過來問羅納德。她被格里高利·派克點醒,明白羅納德這樣出色的男人,需要時刻展現魅力來吸引他。
所以她找來發型師,服裝師,做指甲的,忙了一下午,終於打扮的妥妥當當,染過的粉金色的長髮,低胸的禮服,加上藍寶石的項鍊,鑽石耳環,整個人比“漂亮女人”裡的維維安還要誘人。
她伸出帶着天鵝絨長手套的手臂,對着羅納德勾起了食指,一副好萊塢經典金髮美人的形象。
“噢……”,羅納德感覺自己的無數的幻想,又被實現了一個。上前品嚐起美麗的朱脣。
“鈴鈴鈴鈴……”電話響起。
“嗯……”戴安有點遺憾……
“別理他……”,羅納德不想管什麼電話了。
“鈴鈴鈴鈴……”鈴聲在響了半分鐘後停下,然後又再次響起,好像永不罷休。
“嗯……肯定有事……”戴安努力的掙脫出來。
“好吧……”,羅納德快速接起了電話,“我是羅納德,誰啊?”
“這裡是白宮,合衆國的大統領閣下,他要和你通話,李先生。”
“額……”,羅納德只好把手從戴安的腰部以下挪開,站直了清了清嗓子。
“大統領閣下。”
“羅納德嗎?你那部與狼共舞,給我來白宮放一場怎麼樣?國會山那幫議員老在我面前提起……”
“啊?”羅納德一想,這不是運氣又來了?大統領親自當觀衆推薦與狼共舞,自己上次有這樣的待遇還是在上任大統領的時候呢。
“我明天帶着拷貝去放,大統領先生幾點有空?”
“我讓人去接你,你別管了,到時候我們和小喬治一起吃飯,你人來就行。對了,你想吃什麼?披薩?”
“披薩吧,對了,我妻子戴安能去嗎?她喜歡吃壽司……”羅納德不知道怎麼,也許是大統領說話熱情,所以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一起來唄,還有電影裡的鄧巴中尉,芭芭拉想見他。披薩和壽司對嗎,那就明天見。”老喬治掛了電話。
羅納德呆立半晌,對着旁邊也一臉不可思議的戴安說道:
“我剛纔是不是對着大統領閣下點餐了?”
“額,好象是,羅尼老哥,你把他當成餐廳接線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