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空赤霞澎湃,映紅半邊天,晚風吹起,蕩起秋爽之意。
於破荒大陸的東方,有一個村落,名爲成家村,又有隱士村之稱。此村落,在楚國境內只是一處微不起眼的小村落,若在這片浩瀚無垠的破荒大陸之中,更是滄海一粟罷了。
此時的村落中,炊煙裊裊,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柴火之味,卻讓人沉醉。
在村內,不時有孩子的笑聲響徹,只見許多小孩在道路兩旁玩耍,直到許多婦女的斥喝聲傳來時,孩子們才一鬨而散,各自回家了。
村中大部分男子皆是耕作者,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偶爾也會上山打獵;而大多女子則是待在家中相夫教子。
雖說他們大多村民沒見過大世面,外界的喧囂他們也不予理會,但並不代表他們毫無見識。
相反,在楚國王朝之中,在很久以前,此村落威名遠揚,聲名赫赫。
因爲在那時,此地年年都有進士以及軍師“出土”,纔有了隱士村之稱。更有甚者,這裡曾經走出幾位天仙,威風八面,爲此此地被人奉若聖地,前來朝聖之人不計其數。
只不過不知爲何,在許多年前的一天,所有加入仙門的本村之人,全部離奇暴斃,似乎遭受了某種逆天詛咒,封住了成村的血脈。
至於那幾位天仙,也從此失蹤,下落不明,有人說,他們隕落了,也有人說,他們墮入魔域了,衆說紛紜。
更奇異的是,從那時起,此村居民也被烙印了枷鎖,這裡的大地甚至生出了濃郁的詛咒之力,每個村民的修爲凡是達到淬體大成,便再也無法精進,抱憾終身。
多年以來,也有很多村民離開此地,去外地謀生,試圖藉此打開這個枷鎖,得以破除這個詛咒,可依舊無濟於事,依舊受詛咒纏身,世代皆是如此。
甚至在當時,有強大人物蒞臨此地,運轉逆天神通,展開強大術法,企圖解開詛咒,可是,最後卻遭受反噬,修爲倒退。
臨走時,他留下一語“後人若有福澤,突破淬體,進入脫凡,此咒可破!”
可是,至今都無人突破脫凡。而且,從那時起,外人再也不敢涉足於此,致使此村落漸漸落寞,被世人淡忘。
時過境遷,很多村民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雖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村落的東邊,有一座紅木搭成的藏書閣,樸素藏拙,古意盎然,裡面藏書萬千,無論是儒家千冊,道家百藏,就如滿漢全席,陳列其中。
但這些並非什麼神通術法,只是一些天地道理罷了,而且其中的藏書隨處可見,只不過這裡比較齊全罷了。
至於藏書閣的來歷,村中無人得知,自從他們出生那一刻起,此書閣便已存在,據說藏書閣陪伴了幾十代村民的成長,若哪裡毀壞,村民自會修葺如新。
最怪異的是,村中有一條成文祖訓,與藏書閣有關。村民無論男女,自出生那一刻起,必須與書海相伴,博覽羣書,若有耐心,最好全部閱完。至於是何緣由,無從得知。
由此可見,無論是儒家思想,道家之意,村民皆有涉獵。只是藏書閣之中的書卷,時過境遷,似乎無人閱讀玩所有。
不過,此藏書閣卻令村民眼識開闊,甚至從書中知曉遠古時,有許多生靈,可移山填海,呼風喚雨,壽命悠久,能與天地同壽。
此等生靈,稱爲‘仙’。世人都神往的可怕存在。
曾經歲月當中,村中不乏有神智聰穎之輩,在書海中遨遊,經過年月沉澱,才識驚人,從而一朝識道,潛龍昇天。
嘟…
恰逢此刻, 一聲似是塵封千古的開門聲從藏書閣之地響起,音浪悠遠古樸,讓人聽之全身酥麻,雞皮驟起。
而後,從書閣內走出一位十五之齡的少年,長髮垂腰,身段勻稱,一身白袍純淨無塵,眼眸深邃猶如高空星斗,一對眉毛若天劍,英氣逼人,肌膚白皙如溫玉,充斥着磅礴朝氣,有一代儒聖氣質。
若仔細觀其雙眸,內藏霞光,神采暗生,流轉不息,彷彿蘊有無量智慧。
只見他邁過門檻,一舉一動,都有道韻相隨,體表還有絲絲儒家正氣縈繞,非一般人能看得出來。
“九叔好!”剛走幾步,少年忽地向旁邊一人彎腰問好。
“哦,是元旭啊,你終於捨得走出書閣了?趕緊回去吧,否則你爺爺又該數落你了。”
村中小道上,一位上身無掛,肩扛榔頭的壯漢笑臉盈盈,語氣和善,憨態可掬。
“知道了,九叔,我這就回去。”少年禮貌回以微笑時,立即大步向前走去,途中自然遇到許多村民,他都微笑向對方問好,文質彬彬,不失禮數。
穿過幾條蜿蜒曲折的小巷後,少年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間木屋,以楠木修葺而成,稻草蓋頂,簡樸自然。
可是,少年卻止步不前了,怔怔地盯住前方,隨後低下頭,像個小姑娘般,抓着長袍在那裡揉搓,全然一副犯錯模樣。
“旭兒,爺爺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喜歡讀書是好事,但也應該勞逸結合,下次不許回來這麼晚了,再這樣,爺爺就不會給你留飯了”
不知何時,門前早已站着一位拄杖的八旬老漢,臉上皺紋密佈,老態龍鍾,但他的雙眸之中,卻不失光彩,未曾生出半點遲暮之意,令人很是費解。
聽到此話,少年心裡升起一股暖流,這話他聽見許多遍了,耳已生繭,但他心知老人是關心自己,刀子嘴豆腐心,絕不可能不給他留飯的。
“知道了,爺爺。”
他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即小跑過去,攙扶着老人進門,之後爺孫倆便享受着早已擺上桌的粗茶淡飯。
月掛高空風殘夜,一覺醒來晨曦臨!
清晨,朝霞金燦燦,好像金子灑落,忙碌的一天再次來臨,村中多戶男人洗掉早起的睡意,換上行裝,肩扛鋤榔瓢鏟往田地走去。
時至今日,村民當中依舊有一些學識淵博之輩,只不過他們不喜歡朝中的勾心鬥角,不願入朝爲官,又無機緣往仙道上奔跑。
即使加入仙門,又有詛咒纏身,也無多大的作爲。因此,乾脆留在此寧靜之地,伴妻培子,倒也樂得自在,毫無怨言。
成元旭吃過早飯,在爺爺的千叮萬囑下,換上行裝,往書閣走去。
今日,不知爲何,村道上村民出奇的多,三三倆倆,成羣結隊,交談熱絡。
目睹這些,成元旭卻不爲所動,腳步未曾有半點遲緩,依然往書閣走去。
不過,當他經過一個草棚時,他腳步倏地一頓,隨後微微側耳,表情認真,似是在傾聽什麼。
“什麼,截天明日開山收徒?怎麼突然提前了一個月?”
人羣中,一片譁然,許多村民瞪圓了眼睛,一臉驚詫,更多的是不解。
以往,仙蹤一般會在冬至之時纔會招收弟子,可如今只是秋季,時間足足快了兩個月,絕對是破天荒的一次,實屬怪異。
“我也不知,不過昨日聽聞,截天教之中一位人傑在亂石崗中擒獲機緣,悟得無上仙法,你說會不會跟這個有關?”有人搖頭時,隨之發問。
聽到此言,很多人低頭思索,但這些豈是他們所能明瞭的,絞盡腦汁也毫無所獲,只能作罷。
“你們聽說了嗎?那位人傑,無意間發現村長的孫子成海有修仙之資,已內定爲外門弟子。”
這時,忽然有一人走了過來,插進隊伍中,驚歎出聲時,一臉唏噓不已,眼中充滿了渴望以及神往,更多的是妒忌。
“什麼?有這等事?那囂張跋扈的二腿子竟有此氣運,真是…真是….”
有人腦海翁鳴,驚呼出聲時,神色之中,盡是鄙夷與不忿。
“噓…小點聲,如今不同往日,他的身份爲此水漲船高,吾等還是少惹爲妙。”那人連忙禁聲,顧盼之後,發現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
沒有人見到,當那人談起成海時,成元旭的雙手猛地握拳,不知爲何如此,直到他做了個深呼吸後,才鬆開了雙拳,從而往藏書閣走去。
“喲!這不是成元旭麼?好巧!”
忽然之間,一句戲謔聲傳來…
“又往書閣跑了?俗話說,鳥兒只求飛出雀巢,困獸只求逃出囹圄,可你偏偏似黃花閨秀,常年待字閨中,難道是爲了等待迎娶?真是可憐,可笑。”
前方出現了兩位少年,擋住了成元旭的去路。
這二人與成元旭年齡相仿,滿是譏諷之意的話語正是從其中一位身着青袍少年嘴中吐出的,此人長得還算人模狗樣,卻不用正眼看人,雙手抱胸,不住地抖腿,表情十分得瑟。
最怪異的是,這兩位少年出現之時,附近村民似乎意識到什麼,皆有意避開,婦人更是抱起自家孩子走回家中,關緊房門,隨後附耳於門牆,仔細窺聽外面動靜。
成元旭神色淡漠,瞥了一眼那兩位少年,不作理會,繞過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事與願爲,一直未曾說話的,穿着藍色長袍,模樣俊俏,身段高於成元旭一頭的少年,忽的迅速移動腳步,再次擋住他的去路。
只見那少年上脣翹起,神色傲慢,俯視成元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