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這種好心情也沒保持多大一會。{首發}他家離於家不算太遠,穿過一條街道就可以看見院牆了。
因爲前天吳畏纔在這條街上打死了孫道仲,所以史文就沒有選擇從酒樓前面過,而是帶着大家繞了一下。
結果還沒到於家,就看到街道兩邊都站着穿着嶄新軍裝的國防軍士兵,人人執槍站得筆直。
史文倒沒想到吳畏會把他的警衛排派出來給於靖撐腰,心裡腹誹這場面雖然好看,但是大喜的日子出來一幫兵,未免煞氣太重,多半又是吳畏那個愣頭青想出來的點子。
張操今天沒穿軍裝,換了一身青布長袍,混在一幫富商權貴當中,倒是很不惹眼。
看到這些士兵,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緊走幾步湊到董寬的身後,低聲說道:“這是二十九師的兵。”
董寬是民政長官,雖然有個當師長的哥哥,卻分不清這些差別,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張操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國防軍的軍裝沒有臂章,很難分清所屬部隊,但是在張操這種高級軍官眼裡,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士兵們沒有殺氣,和吳畏手下那些死人堆裡爬出來,天老大地老二,除了吳畏就屬自己最大的兵完全沒有可比性。
董寬看他不說,也沒有追問,在心裡想着二十九師的士兵出現在這裡算是什麼意思。
轉眼間一行人就到了於家的大門前。爲了今天的訂婚宴,於撫遠專門重刷了大門和院牆,連門前的石頭獅子都拿清水涮了好幾遍,就差黃土墊道了。
衆人還沒下馬車,早就得到通報的於家人等就迎了出來,陪在於撫遠身邊的人一身戎裝,肩膀上將星閃爍,正是二十九師的師長於澄海。
史文想不到於撫遠居然能請出於澄海來做主賓,頓時有點傻眼。還是董寬早有準備,拉着史文一起過去,互道辛苦。
其他人可能不明白於澄海出現在這裡的意義,董寬這樣的高官卻不能不多想一下。
這是二十九師接防奉天之後,於澄海第一次在正式場合出現在奉天官員們面前。
於澄海雖然一身軍裝,倒也沒有擺他將軍的架子,陪着於撫遠一起招呼賓客,居然也圓滑自如。
董寬當然知道於澄海能出現在這裡,必定是吳畏的關係,也不知道吳畏是怎麼說動了於澄海,他甚至都沒聽說吳畏什麼時候拜訪過於澄海。
和於澄海聊了幾句,董寬這才發現吳畏並沒有在這裡,向於澄海笑道:“這大喜的日子,吳營長怎麼躲了?”
於澄海大笑道:“他的兵辦事,他怎麼能躲得了,正在裡面陪客人呢。”
董寬心裡一驚,放眼奉天城裡,知道自己和於澄海在這裡,還可以安坐在於府裡的人屈指可數。
前清的幾位王爺身份清貴,自然是有這個面子,不過吳畏是國防軍一系,多半不會給滿清皇族面子,能讓他陪着的就只剩下一個人。
他吃驚的問道:“張省長也到了?”
於澄海微微一笑,讚道:“董專員好心思。”
聽說張雲輝居然先到了於府,董寬立刻轉起了心思,他和張操算是世交,兩家交情非比尋常,早從張操那裡知道了吳畏和張雲輝之間的過節,這次結好吳畏,未嘗沒有打着藉機扳倒張雲輝的主意,沒想到張雲輝居然搶先一步和吳畏搭上了關係。
雖然不知道在這件事裡到底是哪一方主動,不過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兩個人中有一個不願意,也出不了現在的局面。
在這一瞬間,董寬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如果這一切都是吳畏所爲,那麼此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本事着實了得,心中城府之深實在難測,和這樣的人攀上關係,實在兇吉難料。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當然不能站在於家大門前面聊天,寒暄了一下就被請進了於府。
聽說張雲輝已經在這裡,很多跟着史文一起來的人已經顧不得自己女賓的身份,急急忙忙的打聽張省長在哪裡。
於撫遠這時候已經顧不得吳畏不讓自己寶貝兒子退役的事情了,吳畏今天能請來張雲輝和於澄海,顯然背景深不可測,這樣的人,哪裡是他這種商人可以得罪的?
現在如果有人幫他把于靖從吳畏身邊調回來,老於頭多半要第一個跳腳大罵,一百個不願意。
於撫遠正想着要不要去請張雲輝出來,就聽到後堂一陣腳步聲,張雲輝已經和吳畏並肩走了出來,張雲輝的親隨捧着一張大幅的宣紙跟在他們身後。
張雲輝先向大家拱手見禮,等到衆人寒暄的聲音落下去,這纔開口說道:“剛纔和吳中校相談甚歡,倒誤了迎接諸位,恕罪恕罪。”
自然有人湊趣,開口問道:“不知道張省長和吳中校聊的是什麼?”
張雲輝擺手示意親隨打開手中紙張,笑道:“吳中校偶得一詩,老夫一時手癢,寫了出來,還請大家斧正。”
衆人定睛看去,只見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四行字: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古來幾人還。
當時在場衆人對於這首詩自然交口稱讚,至於私下裡是褒是貶,那就見仁見智了。
于靖的訂婚儀式就在這樣一羣各懷心思的官員權貴的中進行了下去,當時奉天城裡省市軍地各色人等齊集,讓所有熟悉於史兩家背景的人都大跌眼鏡,紛紛猜測這兩家是攀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才能弄出這麼大的排場。
辦完于靖的訂婚儀式之後,吳畏又在奉天城裡逗留了一天,這才帶着于靖和警衛排一起往北京去了。
一路無話,很快大隊人馬就到了京城,進城的時候,吳畏的身邊已經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人了,倒是帶了三輛大車跟着,一路行來,可以看出車轍很是沉重。
於是人們紛紛猜測吳畏這一次遼陽戰役發了一筆大財,至於這筆財物是從哪裡來的,不外乎日本軍人和中國百姓這兩個渠道,總不成是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