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看到秋衛卿的時候,後者當然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對,秋衛卿遲疑了一下,向吳畏笑了一下,然後擡手向衆人示意。
她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風雲人物,很多人都佩服她學識淵博、思維敏捷。只不過她入校之前就已經和王廷鈞結婚了,在這件事情上她也從來沒有隱瞞的意思,平日裡也很注意和男生們的接觸,這時代的燕京學子們也缺少棄筆執鋤的勇氣,所以才相安無事。
認真說起來的話,秋衛卿的仰慕者其實不少,至少也是論打算的,只不過大家都隱藏得很好,沒有人像吳畏這樣刻骨銘心,至少在場這幾個人都是知道她的,看到秋衛卿也來,都很高興。
看到秋衛卿揮手,吳畏下意識的擡了擡胳膊,結果手背一下碰到了桌子邊緣,這才清醒過來。
他連忙轉頭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正想着要不要過去說話,就看到程斌大步向他走來。
程斌現在已經被很多人看成是葉知秋的準‘女’婿了,要不然以共和國政壇的‘亂’像,也不可能讓他這個鑽石王老五這麼逍遙。
所以和葉黛一起出現,他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上樓的時候還有閒心四處打量,結果一眼就看出吳畏的神情有異。
他以爲是自己看錯了,還想再仔細看,突然發現面前多了一個很富態的中年男人,這人看着程斌,笑得見牙不見眼,滿臉菊‘花’開。搓着手說道:“程總理,歡迎光臨,鄙店蓬蓽生輝。”
程斌一愣,心說你哪位?聽起來倒像是這時原老闆。
他總不能伸手把樑老闆推開,只好向他點了點頭,不着痕跡的向旁邊移動了一點,再看吳畏的時候,發現後者已經恢復了正常,正掛着一臉微笑不知道在看誰。
這個時候也沒那麼多時間細想,他轉身和樑老闆周旋了幾句,然後笑着邀請道:“一起來坐吧。”
樑老闆哪裡敢和程斌坐在一起,連忙推辭。程斌也不再說,向樑老闆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一面走一面笑道:“中正賢弟別來無恙?”
吳畏這時已經看到他了,聽到這句話,眼角一跳,心裡嘆了一口氣。也不能裝着聽不見,向着程斌走了兩步,抱了抱拳。
程斌可沒理會他這一套,大步走過來和他很熱情的擁抱了一下,然後才輕聲笑道:“我聽黛兒說今天要給你洗塵,就跟着來了,你可不要怪我當了不速之客。”
兩個人去年跟着葉知秋在歐美大兜圈子,‘交’情自然與衆不同,說起來還比在座的其他人更深,這麼說也就是開個玩笑,秀一下恩愛而已,不過聽到別人的耳朵裡,倒像是在埋怨吳畏回京後沒有通知他。
吳畏笑了一下,岔開話題。他回京忙着去見葉知秋,連總參都是後去的,哪裡有時間聯繫舊識?不過這個理由說出來太過裝B,還是不說爲妙。
兩個人執手落座,程斌還不忘記和大家打招呼。這裡並不是每個人都認識程斌,不過看起來這人和吳畏關係不錯,又是跟着葉黛和秋衛卿來的,肯定不是外人,所以大家也都很熱情。
羅周道當然不能讓自己的同學們吃虧,連忙介紹了程斌的身份,免得有人不小心得罪了程副總理。
樑老闆本來都已經準備下樓去叮囑服務員上好茶了。轉頭看到程斌居然和吳畏這麼親熱,心裡又是一驚,想着這一聲“中正”聽着耳熟,卻怎麼也想不出這個年青的軍人是誰來。
他想了一下,不得要領,又不好再湊過去打聽,只好先下樓來,拉過一個跑堂的小廝,問道:“你快去打聽一下,有誰的字或者號是‘中正’的?”
酒樓裡,特別是大廳跑堂的服務員,經常能聽到食客們的高談闊論,而且很多時候並不在意有服務員在場。
那少年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
樑老闆思前想後了一回,又親自端了一壺好茶送上去。
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回到了座位上,吳畏一邊坐着程斌,另一邊是羅周道,葉黛坐在程斌旁邊,秋衛卿則挨着葉黛坐。
從前在學校的時候,這兩個‘女’人並不如何親密,但是畢業之後,一個進了總統府,一個進了政務院,倒是那一批人裡唯有的兩個出來工作的‘女’‘性’,所以見面之後自然更有一番親近。
看着秋衛卿離自己坐得那麼遠,吳畏簡直‘欲’哭無淚,心說這還不如坐到自己對面去呢,現在想偷看兩眼都不容易。
有這麼多人在場,程斌也不和吳畏說什麼涉及隱‘私’的事情,只是說一些北地風光,偶而也談起國際間的風雲變換。
這種話題正是這些自喻‘精’英的年青人們願意關心的,大家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見,倒也熱鬧。
羅周道算是衆人裡面最有錢的,大家吃他的東道心安理得,也沒人來和他搶。
他倒也自覺,看看人都到齊了,正想叫人進來點菜,就看到樑老闆帶了兩個‘女’服務員端着茶水走了進來。
樑老闆親自過來給程斌倒茶,然後在輪到吳畏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這位先生看着面生啊。”
羅周道正想說話,程斌已經搶着說道:“這位先生倒和你家堂兄算是故人,有機會你問他就是了。”
樑老闆一頭霧水,不知道程斌是什麼意思,只好含糊過去。
羅周道和樑老闆商量菜式的時候,吳畏低聲問道:“這位老闆的堂兄是誰?”
程斌淡淡一笑,說道:“你知道司法部的樑實吧?”
吳畏想了一下,茫然的搖了搖頭。葉黛‘插’話道:“從前的警務總長,據說最近升了司法部長。”
程斌淡淡一笑,前司法部長吳鬱生牽涉到了前年的海軍叛‘亂’當中,葉知秋顧着老頭子的臉面,給他留了個機會,不久就退休了。後來司法部連換了幾任部長,都沒幹長,最短的一個不沒幹上兩個月就不伺候了,也不知道樑實能撐多久。
吳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樑實是誰,看程斌笑得高深莫測,只好又請教道:“我怎麼就和這位樑部長是故人了?”
程斌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是不是故人,總要看樑部長的態度,不過在他那個位子上,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中正你心‘胸’寬廣,過去的事情,不要計較最好。”
吳畏愣了一下,隱隱猜到了一些東西,卻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