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榮心裡驚慌,拼命掙扎也只是圖勞,差一點就直接叫救命了。然後就聽到吳畏讓司機去作戰室。
聽說去作戰室,李世榮反倒放下了心,作戰室裡的值班的人多,吳畏真要揍自己不會去哪裡,除非他是擔心沒有拉架的人。
果然車子啓動後,吳畏就向他提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關於最近首都師人員的調動。
李世榮怎麼說也是有些能力的人,不然顧雨也不會放心把他放到人事局長的位子上,再親信的人捅了漏子也得顧雨去頂,所以立刻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他定了定神,在腦子裡飛快的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同時問道:“怎麼了?”
吳畏盯着他說道:“有一點問題。”
按道理說,吳畏就算級別再高,也沒資格對着總參的局長指手畫腳,李世榮完全可以不理他。不過吳畏連吳有利的面子都不給,現在老吳拿小吳都沒什麼辦法。現在大家都知道吳畏就是個二桿子,翻臉快得堪比翻書,最重要的是還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翻臉。
所以李世榮是真怕吳畏翻臉打自己一頓,自己這一把年紀可真犯不上吃這個虧。想了一下說道:“首都師的編制比較複雜,軍官一直在調整,你想知道誰?”
“調整最多的是哪個部隊?”吳畏追問道。
李世榮遲疑了一下,說道:“都很頻繁……”他停了一下,補充道:“要想確定的話,得去人事局查檔案。”
吳畏拍了拍司機,“去人事局。”然後向李世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擔心。他知道李世榮是顧雨的人,顧雨又是葉知秋的親信,他們這一系的人在共和國政壇發展得正好,完全犯不上趟復辟的混水,總不至於滿人還能封顧雨個一字並肩王,只怕民主之後吊路燈的第一批就是他們。
果然李世榮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沉默了一會,突然叫道:“是第一團。”一般來說,師級部隊內部校官以下的調動是不需要報總參批准的,像吳畏把李康等人調回國,也只是報備而已,所以李世榮才說要回人事局查檔案。
但是李世榮畢竟不是光會混日子的飯桶,又是身在總參這種官僚氣息嚴重的地方,耳朵裡早聽了一些下面傳上來的風聲。
吳畏一愣,問道:“不用去查檔案了?”
李世榮越想越驚,擦着腦門上的汗說道:“俞世海根本沒有上報,我還是聽下面的人抱怨去二團辦事,要找的軍官居然是和一團對換的。”
吳畏立刻明白過來,向司機叫道:“去首都師一團駐地。”
李世榮大吃一驚,說道:“就咱們幾個?”
如果吳畏猜得不錯,首都師一團就是這次兵變的主力,吳畏這幾個人過去,和自投羅網也沒什麼區別。
吳畏哼了一聲,問道:“舒聲還在不在一團?”
首都師成軍的時候,吳畏聽說舒聲在一團當團長。聽到李世榮肯定的答覆後,汽車已經到了總參大院的門前,吳畏示意司機停車,向李世榮說道:“你去聯繫兩位總長,首都師不可能全員參與,但是肯定有高級將領叛變,讓兩位總長快想辦法。”
李世榮擦着汗說道:“會是什麼時候?”
“我tm的怎麼知道?”吳畏沒好氣的罵道。康有爲提醒了他,鐵良消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宗社黨受了刺激後趕在這個時候發動,肯定是有原因的,和康有爲的想法不同的是,國防軍的部隊不是將領自己家的,特別是這種兵變的事情,可不是主官喊一嗓子就能一呼百應的,最主要的是掌握基層軍官,還要提前獲得一部分士兵的支持,到時候才能裹脅大多數。這些準備都需要時間。
吳畏這幾年一直都在練兵,太清楚這個過程有多麻煩,所以立刻就推算出那個傳說中投靠滿人的將領就在首都警衛師裡。
現在北京城周邊的警衛力量只有首都師,最近的第一師還在天津,就算現在就趕過來,也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更不要說戰鬥狀態行軍了。
吳畏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首都師四個團並沒有全部參與兵變,只要他能掌握住一到兩個團,加上現在城外的獨立團,就可以控制局面,所以他現在必須分辨出哪支部隊是敵人,哪支部隊是友軍。
李世榮從吳畏的車上下來,看到剛纔和他一起出來的幾個軍官還在門外沒走,看到李世榮下車,連忙圍了過來。
李世榮這個時候可沒心情再和手下去喝花酒了,揮手說道:“都別走了,跟我回去。”人事局的軍官們算是總參里人頭最熟的,要琢磨各人的底細,有這些人幫忙就能事半功倍。
幾個軍官都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李世榮這是發什麼神經。李世榮也沒有心思給他們解釋。剛纔在吳畏的面前,他只有聽呵的份,現在吳畏走了,李世榮就算翻身把歌唱了。
他知道事情重大,一溜小跑回辦公室去給顧雨打電話。快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一個後勤局裝備處的軍官挾着一個文件夾匆匆走了過來。
別看李世榮在吳畏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在總參大院裡也是大多數人吹捧的對象,所以這個軍官看到李世榮過來,連忙打招呼。
李世榮當然沒什麼心思和他說話,隨口問了一句“怎麼還沒走”。
那個軍官連忙說道:“還不是首都師的這幫傢伙胡鬧,把軍火卸錯了地方。”
李世榮現在就對首都師這個名字過敏,聽到軍官的話,立刻停住了腳步,問道:“怎麼回事?”
那軍官發現李世榮感興趣,連忙解釋了一下。原來這一段時間,吳畏的獨立團一直在城外進行實戰演習,需要消耗大旦的彈藥。總參本來的意思是專項調撥,吳畏要什麼,就從天津和漢陽給他運就是了。
但是天津軍械局還好一點,漢陽兵工廠就實在太遠了,吳畏急着練兵,就把總參準備給首都師的一部分軍火也截走了。實際上要說是截走也不對,獨立團本來就掛靠在首都師下面,這些軍火撥給獨立團也不算錯。
這幾天漢陽廠的第一批軍火運了過來,押運的軍官也分不清首都師和獨立團的分別,就把軍火送到了首都師的營地。本來這批軍火指定由吳畏簽收,別人也不可能弄錯,但是俞世海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出面給接收了。
漢陽廠的軍官當時沒說什麼,轉身就把運單送到了總參,不管軍火給誰用,都要總參最後和漢陽廠銷帳。
裝備處的辦事員接了這個單子,發現怎麼也對不上帳,忙了好幾個小時才發現送錯了地方,自然對俞世海這沒事找事的做法很有意見,只不過人家是堂堂中將師長,整個國防軍中也是數得着的人物,裝備處的軍官們拿俞世海沒辦法,也只好捏着鼻子認倒黴,等明天上班再說。
李世榮聽了軍官的話,心裡一驚,隱約感覺到不妙,接過軍官手裡的文件夾看了一下,也不還給人家,夾着文件直奔自己的辦公室。
如果說首都師人員調動還可能是公文延誤,那麼這批軍火籤收就肯定是有意爲之了。想到這裡,李世榮的汗都下來了,誰也沒有想到,俞世海這個國防軍中的名將,居然會密謀策劃復辟。
想着首都師發難的後果,李世榮就覺得不寒而慄,現在城裡除了首都師,就只有總統府衛隊這一支成建制的武裝,如果真的發生兵變,總參連個平叛的部隊都調不出來。
想到這裡,李世海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頭一回在心裡實心實意的希望吳畏能夠化成不敗軍神,於不可能之中挽狂瀾於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