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某些歷史上的原因,基輔方面軍的制服與其他軍區的有一些區別,所以當房海濱在隱約傳來的炮聲中走進指揮部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鄧尼金身邊的那個俄國軍官。雖然早有準備,但是房海濱還是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幾天前他還在與穿着同樣制服的軍人戰鬥,現在突然間就要並肩作戰,也不能怪他一時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此時的俄國戰場上呈現出一種很詭異的局面,因爲亞歷山大四世並沒有像西進集羣投降,雙方甚至沒有正式的停戰協議,所以在基輔地區的很多地方,南北兩方的軍隊還在對峙,某些地方還會發生小規模的戰鬥。
但是在其它的地方。南俄的軍隊正在放下武器,接受趕過來的西進集羣整編。
而西進集羣的先頭部隊,也已經與從羅馬尼亞潰退下來的基輔方面軍取得了聯繫,龍德施泰特要求基輔方面軍就地建立防線,抵禦保加利亞軍隊的入侵,固守待援
。
在這種情況下,鄧尼金的指揮部裡出現基輔方面軍的軍官也就不足爲奇。
看到穿着一身連體作戰服的房海濱,那個基輔方面軍的軍官明顯也有些吃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裝甲兵。而且即使加上房海濱臉上的油污,也能看出這傢伙是個外國人。
房海濱現在也算是高級軍官了,身邊自然帶着翻譯,洪通主動迎了上去,和鄧尼金打招呼。大家都是一路從葉卡捷琳堡打過來的,相互之間自然很熟悉。
鄧尼金和房海濱雖然言語不通,也是並肩作戰的交情。俄國男人本來性子就比較熱情,頓時就張開手臂,給了房海濱一個熱情的擁抱。
放開手後,房海濱看着鄧尼金身上沾染的油漬,苦笑了一下。到現在他也沒辦法習慣俄國人的見面禮。
鄧尼金的指揮部裡自然也有中文翻譯,他先給房海濱介紹了一下那個基輔方面軍的軍官,他叫伯列亞科夫,是個少校營長。
房海濱向伯列亞科夫點了點頭,和大多數俄國兵不同,他對基輔方面軍的軍官們沒什麼特殊的看法,所以看起來反應就很平淡。
鄧尼金也不在意。他拉着房海濱來到地圖前,指着地圖嘰裡咕嚕的說了一段話,然後擡頭看着洪通,等着他來翻譯。
洪通從軍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這種常規的軍情介紹已經很熟悉,翻譯起來自然也毫無困難。
鄧尼金告訴房海濱,基輔方面軍已經全部撤回俄國境內,並且根據龍德施泰特的命令,在波多爾高地組織防線,正在與尾隨而來的保加利亞軍隊激戰。
伯列亞科夫就是作爲信使趕回來求援的。
在他趕回來之前,波多爾防線已經出現動搖。對於一段倉促組織起來的防線,沒有縱深是它的最大弱點,一旦被突破,必然全線崩潰。
房海濱不認識俄文,他手邊也沒有中文的俄國地圖,所以只能依靠俄文地圖上的圖示來判斷大概的地形
。
他看了一眼伯列亞科夫,向鄧尼金問道:“他們守了多久?”
這是一個讓人感到尷尬的問題,所以鄧尼金並沒有馬上回答。在他停頓的時候,伯列亞科夫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補給了,大家都餓着肚子,也沒有彈藥。所有人都擔心自己在後方的家人。沒人願意在前線與敵人拼命。”
洪通很忠實地翻譯了這段話,甚至連語氣都學得惟妙惟肖。房海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提醒他用不着這麼投入。
他向伯列亞科夫問道:“我們離防線還有多遠?”
“二十公里。”鄧尼金回答道:“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我的步兵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見鬼。”房海濱吃驚的看着洪通,“他說他不知道他的步兵在哪?”
“他就是這麼說的。”洪通肯定的回答。
鄧尼金有自己的翻譯,所以也知道房海濱爲什麼表現出一幅見了鬼的樣子。他聳肩說道:“在這麼混亂的行軍當中,指揮官和自己的步兵分離沒什麼好奇怪的。”
“鑑於我們離敵人可能只有二十公里遠。”房海濱說道:“你最好快點找到你的步兵。”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需要鞏固波多爾防線。”鄧尼金沒有和房海濱糾纏這個問題的意思,事實上他也非常惱火,既然和他沒有上下級關係的房海濱都能找到他,那麼自己的營連長們當然也沒理由把步兵帶到別的地方去。
他看着地圖說道:“波多爾高地是一個建立防線的好地方,如果失去它的話,我們就需要後退到第聶伯河了。”
說這裡,他擡起頭看着房海濱,“除非我們能在這裡也挖一條壕溝。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西進集羣的意思?”房海濱硬邦邦的問道。
“有區別嗎?”鄧尼金毫不退讓的看着他,“我們需要這場勝利
。”
“我會繼續向前。”房海濱深深看着他,“但是我需要步兵。”
“前也線有很多步兵。”伯列亞科夫插嘴道:“我們只是需要補給。”
“補給會有的。”房海濱看了他一眼,向鄧尼金舉手告別,“只要能夠守住防線。”
看着房海濱走出指揮部,伯列亞科夫轉頭去看鄧尼金,眼神中充滿了詢問。
“相信我,他能給我們帶來勝利。”鄧尼金說道:“畢竟他們是瘋狂的中國人。”
伯列亞科夫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拔腿追了出去。基輔方面軍離中俄邊境實在太遠了,他對那個陌生的國度毫無瞭解。印像中最近一次聽到與這個國家有關的消息,就是在遙遠的西伯利亞,中俄兩軍狠狠的打了一架,俄國在西伯利亞的兩個軍區打了敗仗,有幾萬人被俘,西伯利亞軍區的統帥據說都被中國人抓到了。
所以至少在伯利亞科夫看來,中國軍隊的戰鬥力還是不錯的。只是他們的人數太少了,那些外型蠢笨的車輛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譜。
伯列亞科夫作爲信使,身邊帶着的步兵自然不可能太多,好歹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正好和房海濱一起回到前線去。
房海濱既然沒有準備進行一次坦克大戰,也就不會把自己的作戰車輛集結在一起行動,那樣對後勤補給的壓力太大了。
在先頭部隊裡,他帶了十輛戰車作爲前導,其它戰車則跟在身後形成梯次配備。
對於上校團長在全軍最前沿親自帶隊的作法,伯列亞科夫也只能表示震驚,顯然這些中國人和他了解的軍人完全不同。
離開指揮部後,戰車部隊前進了大約一個小時,前面的炮聲越來越清晰,還可以聽到密集的槍聲。房海濱正準備命令部隊加快速度前進,就看到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人羣。
他罵了一句,很顯然,不是防線被突破了,就是基輔方面軍開始主動撤退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堅持到自己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