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吳畏的敘述,葉知秋的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肖媛嘆了一口氣,向葉知秋說道:“外面冷,回書房去吧。”
葉知秋點了點頭,負手慢慢往回走,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向吳畏問道:“康南海是不是以爲這是我在指使。”
吳畏咳了一聲,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看着葉知秋不說話。
葉知秋恍然,“是了,他當然不會直接這麼說。”
他看着吳畏搖頭說道:“那麼你就信了?”
吳畏攤了攤手,“我要是相信,就不會來見你了。”
葉知秋點了點頭,思索着說道:“但是很多人都會這麼想,也許有人就是想要這個效果。”
他看着吳畏斷然說道:“國會沒有組閣的權利,要彈劾總理,必須總統批准。除非有特別重要的理由,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批准,這等於是在打我自己的臉。”
吳畏恍然大悟,他只看到了府院之爭,卻沒想到在外人的眼中,兩個人畢竟是翁婿關係,如果程斌剛剛當上葉知秋的女婿就被彈劾下野,葉知秋的臉面的確不會好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連自己的女婿都罩不住呢。
也只有像吳畏這樣深知兩個人之間關係沒有那麼融洽的人才會這樣想。
看到吳畏露出尷尬的神色,葉知秋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跟着自己。看起來葉知秋也並不想回書房去,吳畏的話似乎勾起了他的一些想法,所以他要獨自思索一下。
吳畏停住了腳步,向葉知秋問道:“我能去看看葉黛嗎?”
葉知秋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爲什麼不能?”
吳畏扁了扁嘴,“我不知道,也許待嫁的女孩兒不能隨便見其他男人?”
“第一沒有這條規矩,第二你也不是其他男人。”
葉知秋說道:“快去吧,記得一起吃中飯。”
吳畏當然知道葉黛在總統府的住處,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拜訪。
事實上,他剛纔像葉知秋詢問可不可以去見葉黛,當然不是因爲擔心有什麼風俗習慣?他一直覺得葉知秋和程斌在談起這件婚事的時候都會流露出一些特別的表情,所以他很自然地懷疑這其中有什麼見鬼的貓膩,天地良心,他可不想捲進豪門大宅的內鬥當中去。
但是現在從葉知秋和肖媛的反映上來看,吳畏完全是想太多了,畢竟這不是女頻宮鬥文。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再見到葉黛的時候,吳畏仍然感到非常吃驚。
在他的想象當中葉黛終於要和苦戀多年的心上人結婚,肯定特別激動,再加上她又不是那種喜歡安靜的女孩子。肯自願留在房間裡等婚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見到自己之後多半要抱怨一下,弄不好還要上演利用自己幫她偷跑出去的經典橋段。
但是沒想到葉黛的樣子居然非常安靜,就好像她一點兒都不在乎這一段時間要一直宅在家裡。
而且出乎吳畏意料,葉黛看起來居然比平時胖了不少,當然這也許和她穿着樣式寬鬆的家居服有很大關係。
看到吳畏來看她,葉黛顯得很高興,但是在興奮的神色當中還夾雜着一些羞澀。
吳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直到葉黛的臉上泛起紅暈,他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猜到了這件婚事如此倉促的原因。
他看着葉黛皺眉問道:“這是誰的主意?”
顯然葉黛還打算試圖隱瞞一下,垂下目光吱唔着說道:“什麼主意?”
吳畏哼了一聲,自己走進房間坐到椅子上,看着扭捏跟在身後的葉黛,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早知道是這麼回事,程斌別想有好果子吃。”
葉黛當然不知道吳畏指的是國會議員準備彈劾程斌的事,還以爲吳畏打算使用武力去教訓程斌。
這個時候她已經相信吳畏發現了真相,自然也就不再試圖掩飾,小聲解釋道:“其實也是我們一時糊塗……”
吳畏越聽越生氣,怒道:“你一時糊塗我相信,他連總理都當上了,也會一時糊塗?”他恨恨地罵道:“這分明是生米煮成熟飯,幾十年前就沒人用這種辦法了。”
如果換一個男人和葉黛討論這種問題葉黛多半要羞愧不堪,直接退避三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面前這個人是吳畏,葉黛並沒有覺得有多難爲情,反而爲程斌辯解道:“總理也是有七情六慾的人。”
吳畏看了她一眼,“問題是……”
他本來想說的是總理能管國家大事,難道還管不住自己的東西?但是想想這種話對葉黛來說畢竟有些粗俗,於是又咽回了肚子裡。
葉黛倒不知道吳畏肚子裡轉的是什麼念頭,發現吳畏主動閉嘴,總算鬆了一口氣,說道:“他說你答應做他的伴郎了?要不要我找個人給你說說西式婚禮的過程?”
“不用了。”吳畏沒好氣的說道:“這玩意我又不是沒見過。”
他看了一眼好奇的葉黛,無奈的說道:“不管怎麼說,一個月之後你就不用擔心了。”
“還是要擔心被人算出時間來啊。”葉黛雖然不是少女了,但是仍然有一些天真的神情,她向吳畏說道:“是誰告訴你的?”
說完她看着吳畏的神情,變得驚訝起來,“是你自己發現的?你怎麼能看得出來?我又沒吐?”
吳畏更沒好氣了,這又不是TVB,自己也不是弱智。只是答案也沒那麼容易給出,難道告訴她自己從前的同學有未婚先孕的?
發現吳畏不肯回答這個問題,葉黛自然開始有不好的聯想,她低呼了一聲,“秀雲也……”
“別胡說八道。”吳畏連忙打斷了她的猜測。
葉黛吐了吐舌頭,輕聲說道:“知道當初我們害怕父親會反對婚事的時候,我想的是什麼辦法嗎?”
她說道:“我說可以請你去作說客。”
吳畏一愣,苦笑道:“你倒看得起我。”
“你總是有辦法。”葉黛說道:“而且我知道,需要的時候,你總是最值得依靠的,就像那次在京城郊外。”
吳畏嘆了一口氣,知道她說的是俞世海叛亂時自己飛馬救她的那一次,搖頭說道:“程斌其實也不錯,只不過這玩意也算各有所長。”
“沒錯。”葉黛輕輕伸手扶住吳畏的肩膀,“有他作丈夫,有你作哥哥,我覺得好幸福。”
吳畏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想不到自己也能給別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