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荒原,月無雙走到最後,步步顫抖,搖搖欲墜。
她到了一個四下無人的角落裡,終於停下來,深呼吸着,懷抱着洛星辰。
曾經,都是洛星辰一直在保護她。
現在,她終於有能力,保護了洛星辰一次。
望着洛星辰熟睡的模樣,呼吸勻稱,她才放下心。
此刻,她躺在地,看着已經無漆黑,卻被星星點點的星光,點綴着夜色。
這種景象,多麼美。
月無雙微笑着,笑容燦爛。
她的玉手撫摸着洛星辰的臉頰。
“星辰,以後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月無雙自問自答,又輕輕一笑:“呵呵……我知道你肯定是不願意的。你那麼倔強,有時候很正經,有時候卻動不動發脾氣。”
她微笑着,感覺洛星辰纔像個孩子。
月無雙長大了,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懵懂無知。
她能夠感覺到洛星辰現在的負擔好重。
一座座大山,都快要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了。
倘若她一直不能爲他分擔什麼,那她豈不是很沒用?
好在,她成功了。
洛星辰有自己的道,她也有她的道。
她只想一輩子守護着洛星辰,讓他開心。
月無雙捂着胸口,她受傷了,傷得不輕。
“咳咳……”洛星辰發出一聲咳嗽,微弱地睜開眼睛,怔怔地看着這夜色無邊的景象。
“嘿!”月無雙扮了個調皮臉,猛地在洛星辰頭出現。
“嚇到你了吧!有沒有啊!”月無雙得意洋洋,挺起胸脯,十分傲嬌。
洛星辰看向她,一時間有些發愣,此刻,月無雙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嘴角的血跡,還沒有擦拭乾淨,她的頭髮,還有些散亂,迎風飄揚。
她是那麼美,美得有些淒涼。
洛星辰的心像被什麼狠狠地插了一刀,痛!
洛星辰坐直身軀,扶着月無雙的雙肩,壓抑着怒火,凝聲道:“雙兒,你怎麼受傷了?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滅了他!”
月無雙呆愣着,這才手忙腳亂地把血跡擦掉,隨後又整理一下頭髮,挽髮髻,插髮簪。
“哼,你想多了,我只是練功失誤,走火入魔了而已,現在已經好了。”
月無雙翻了個白眼,她不想讓洛星辰再生氣。
洛星辰動動腦子,努力思索着。
他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雙兒……我們不是都被周化抓住了嗎?我們怎麼逃出來的?”
月無雙張開小口,也是答不出來了。
她知道瞞不住。
“哼,笨蛋!”月無雙攥起粉拳,氣呼呼地砸了一下洛星辰的胸膛,她下手很輕,像輕飄飄的棉花,她處處謹慎。
洛星辰一把攥住她的胳膊,疑惑道:“我哪裡笨了?”
月無雙撅起嘴,幽怨的眼神看向洛星辰:“你竟然相信周化這種人的鬼話,還不笨嗎?”
洛星辰變得有些傻乎乎,撓撓頭,也是苦笑無語了。
“我只是,想救你啊……誰知道,那周化,這麼不守信用。”
洛星辰一臉尷尬,只能這樣說道。
月無雙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記住,壞人是不講道理的,下一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寧願你別救我,爲我報仇!”
洛星辰陡然一顫,隨即,他眼眶溼潤,搖搖頭,深情款款,堅定道:“雙兒,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倘若你都不在了,我報仇有什麼意義?我不想報仇,我只想救你,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跳進火坑,我也要救你……咳咳……”
洛星辰再次重重地咳嗽起來,被吞噬了氣運,不知不覺,他發現現在自己的身體有點虛弱,好像生病了。
月無雙的淚水悄然滴落下來。
她的心,都被洛星辰這句話融化。
“星辰……我……”
月無雙顫巍巍,說不出話,她只能在洛星辰的嘴脣,狠狠地吻了下去!
一種清涼,一種芳菲,浸入心脾。
洛星辰睜大眼睛,大腦缺氧,一片空白。
他發現月無雙越來越大膽了,他都自愧不如。
許久,當月無雙含着淚,和他的嘴脣分開。
他想了又想,眼珠子一直轉動着,思緒萬千。
他飽含深情,紅着眼眶,哽咽道:“雙兒……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心痛的時刻,是你告訴我,一萬年後,你會和我分開!
原來失去你,是那麼痛!
那時候,我才發現,你在我心裡,變得有多麼重要!
我真想緊緊抓住你,不放手,不讓你離開!”
月無雙捂着嘴脣,痛哭不止。
爲什麼,每一次洛星辰隨意的一句話,都能讓她感動得落淚。
爲什麼,明明在一起,卻那麼痛!
月無雙無糾結,她好像也能知道,靈主師父給洛星辰的難題,多麼難!
想到這個問題,她不能自已。
洛星辰看着她落淚,心更痛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觸動了月無雙哪根弦。
他抽了自己一嘴巴,誠懇道:“雙兒我錯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別哭啊!”
月無雙拼力搖頭,示意洛星辰沒有錯。
她頷首低眉,收斂淚水,遏制情緒,認真道:“星辰,我在你心裡,真的那麼重要?”
洛星辰想了想,語重心長:“我在想,要是你突然走了,找不到了,我會把整個靈界翻過來也誓不罷休!
倘若你真的離開了我,我的世界,至少會倒了一半吧!”
月無雙聽完,先是甜美一笑,隨即,她又顰着眉,撅起嘴,不高興了!
“只有一半?另一半呢?難不成,你心裡還裝着別人?是劍驚鴻嗎?還是哪個我不知道的漂亮姑娘!”
洛星辰一臉尷尬,嘴角抽搐,他苦笑着,解釋道:“姑奶奶……你別動不動吃醋,聽我把話說完啊!”
月無雙點點頭,瞥着洛星辰,恰着腰:“好,我聽着。”
洛星辰毫不猶豫,笑了又嘆氣,娓娓道來:“我這輩子,除了你,心裡已經裝不下別人了,你別老是往這方面想。
我在想,倘若,有那一天,我會崩潰嗎?
我想,我不會。
因爲我始終有一條道心,在催促我,馬不停蹄,走下去!我還要完成萬物復甦之道,我娘,我大伯,我那麼多親人,我以前無能爲力,我恨這天,讓我們分離!
你走了,我也不會放棄,我還要走下去,完成它!至少,也讓我再看看我的孃親,我的大伯!
生我養我的,是我娘,對我視如己出,那麼呵護我的,是我大伯!我還沒來得及盡孝,我不甘心!
我有太多的牽掛,要是沒有這些牽掛,我倒是可以爲了你,任性一把!
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也沒能佔據我全部的內心。
呵呵……也許,我是個榆木腦袋吧……”
月無雙聽了,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迷離,有些癡傻。
她不去回答洛星辰的問題,繼續好地問道:“要是我離開了你,你又真的成功完成了你的道,你還會想念我嗎?”
洛星辰紅着眼,望眼欲穿,認真道:“我去找你啊!靈界不算大,我可以去外面找你啊!我不放心把你交給任何人!我擔心沒有第二個人像我一樣在乎你!
我擔心你會被別人欺負,我只要我來保護你!我想和你,長相廝守,直到世界的盡頭……”
月無雙再次流淚,卻微笑着,點點頭,手忙腳亂地擦着眼淚。
“咯咯……你傻嗎?我看你一點也不傻!你這些情話,都是跟誰學的?”
月無雙故意調笑道。
洛星辰黑着臉,無辜的眼神瞅着她:“天地良心,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月無雙又白了他一眼,吐了吐舌頭:“行啦,逗你玩呢,我纔不要你的心呢!”
月無雙扭過頭,在心欣慰地默唸着:因爲,我已經看到了。
“呸呸呸!夠了!”
突然一聲喝,把月無雙嚇得跳了起來,驚慌失措,驚愕地看向洛星辰。
洛星辰尷尬了。
天芒獸發出埋怨的聲音:“喂……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這樣虐狗好嗎?小爺都孤身一人二十萬年了,我哪哭去呀?別想太多行不行,你們再這麼肉麻,我要一頭撞死了!”
“咳咳……不好意思……”洛星辰臉龐發紅,極爲尷尬。
月無雙當即撇着嘴,反問道:“喂!你誰呀!我和我的星辰說話,你堵着耳朵別聽不行了?真是的……”
洛星辰板着臉,對月無雙嚴肅說道:“雙兒,不要無禮,這是我的兄弟,它爲了救我,差點喪命,現在還是元氣大傷,它說什麼是什麼,你們可別讓我頭疼了。”
月無雙頓時一傻,隨後十分不好意思,捧起手,一鞠躬,輕聲道:“對不起了,我收回那句話,哥哥,是我不對……”
她有些羞愧難當,一個救了洛星辰性命的人,她竟然這麼沒禮貌,這真是不好意思。
這會兒,反倒是天芒獸有些尷尬了。
“呃……呵呵……好弟妹,你說得沒錯,嘿嘿……小爺多嘴了,我馬堵住耳朵,你們繼續甜言蜜語,爭取把老天爺羨慕死吧!”
洛星辰和月無雙相識一眼,不禁都是輕輕一笑,融化了寒冬……
最後,兩人卻是尷尬對視着,說不出話。
洛星辰沉默了半天,腦子轉過來圈,這才問道:“雙兒,我們到底是怎麼出來的?你又是怎麼受傷的?”
月無雙便把實情一一道來,洛星辰聽完,便沉默不語,心沉重起來。
他不自覺握住了拳頭,深呼吸着,暗道:我要更加努力了,現在雙兒都超過了我那麼多,快追不了!
月無雙眨了眨眼睛,弓下腰,微笑道:“嘻嘻,以後你當個吃軟飯的,換我保護你,怎麼樣?”
洛星辰一頭黑線,撇撇嘴:“想的美吧……”
天空,那月朗星稀的黑夜,明月照亮着他們的臉頰,一對神仙眷侶,不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