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等凌旭和鶴嗎?”井豪有些意外。
唐醜搖頭:“不等。”
這麼多天過去,他在搖光城,已經完成對兵團的補充和整編。尤其是,他把三鯨兵團痊癒的倖存者,補充進兵團。這些人當時在唐天的劍渦風暴中苦苦支撐,生死關頭有許多人突破。雖然後來被劍渦風暴所傷,但是經過救治,基本痊癒,醫聖丁曼功勞巨大。
這些人並沒有引起大熊座的注意,但是唐醜也對他們相當重視。經歷殘酷戰鬥而存活下來的老兵,絕非一般的武者所能比擬。而且能夠在戰鬥中突破,這說明他們有較強烈的求生欲,這是相當難得的品質。
如今的鯨魚座早就併入大熊座,宮慶外逃,唐天並沒有對鯨魚座血洗,他們的家人好好地活着,也讓這些鯨魚武者牴觸情緒大減。既然還活着,那自然要考慮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大家都是拖家帶口的,唐醜的招攬,也讓他們鬆一口氣也有幾分期待。
如今的唐天如日中天,名聲極盛,崛起的時間雖短,但已然成爲一方豪強。
幾乎所有傷愈的鯨魚武者,全都選擇加入。
這些鯨魚武者的加入,對兵團實力的提升極大。他們的實力本來就非常不錯,而經過此戰的洗禮,個人實力突破,他們的實力已經非常接近黃金武者,其中有十多人,已經達到黃金武者的水平。
在唐醜的計劃中,未來兵團的配置中,黃金武者會成最中堅的骨幹。
井豪有自知之明,他個人實力強勁,但是對於指揮戰鬥,卻一竅不通。他點頭道:“需要我做什麼?”
唐醜看了一眼井豪,心中有些欣賞,果然是值得信任的人啊。他的語氣依然冰冷:“魔笛會隨我同行,搖光城就交給閣下了。”
“好!”井豪沒有廢話:“搖光城交給我。”
大軍轟然前進。
魔笛飄在唐醜身邊,溫聲道:“爲何這麼着急呢?聖者可不好對付,名將之路,也是急不來的。”
“你以爲我是爲了名將虛名?”唐醜冷笑:“聖者的厲害我當然知道,但我們必須戰勝聖者。因爲我們未來的敵人,註定是聖者。”
魔笛聰慧至極,略一沉吟,便明白唐醜的想法,訝然道:“你是想通過這場戰爭來找到對付聖者的方法?”
“沒錯。”唐醜冷冷道:“三魂城之戰,給我頗多啓迪,但我要印證心中所想。所有戰法,都只有在實戰才能驗證。”
魔笛幽幽輕嘆:“只是如此一來,傷亡……”
“只要找到對付聖者的戰鬥方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唐醜的語氣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
魔笛看着唐醜,嘆道:“阿醜你太冷酷了。”
唐醜神情冷酷,一言不發。
現在纔是最好的時機啊,哪怕再大的傷亡,但是對於現在的大熊座,都是可以承受的。如果不能再在這段時間,完成兵團的提升,找不到對付聖者的方法,那麼下一階段的戰爭,大熊座就會陷入徹底的被動,失去競爭力。
這是唐醜絕對無法容忍,大人好不容易創下如此基業,豈可因此而止步?
兵團提升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戰鬥,鯨魚兵團這些倖存者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因爲只有生死關頭,才更容易迸發潛力,才更容易實現突破,求生欲是一種本能。如果不是劍渦風暴,這些鯨魚武者想要突破,不知要花多少時間,他們絕大多數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實現突破。
這也是爲何,每一次大戰期間,高手不是越來越少,而是迅速激增。
唐醜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這一戰他的底線,是隻剩下四分之一。只要能剩下四分之一,那麼未來鐵軍的骨幹,就足以成形。
所有真正在歷史上留名的兵團,沒有一個是訓練出來,全都是在戰爭中不斷淬鍊洗禮,用一場場勝利用無數屍骨堆砌出來。
唐醜甚至很清楚,如此大的傷亡,大人一定會勃然大怒,自己也會失去大人的信任,甚至會被治罪。
可是,慈不掌兵,爲了大人,爲了兵團,自己的性命亦微不足道。
自己本來就是惡人,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充當劊子手。
這些想法,唐醜沒有對魔笛說。魔笛和他不一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
凌旭倚着樹幹,樹幹佈滿青苔,空氣溫潤。他的身體在顫抖,喘着粗氣,神情痛苦,嘴角還殘留着一絲血痕,橘瞳沒焦距卻跳躍着熾烈的火焰。
右臂鑽心地劇痛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維維安看着凌旭的模樣,她死死咬住嘴脣,一言不發。那張英氣勃發的臉龐,扭曲猙獰,佈滿汗水,粗重的喘息聲中,蘊含着無盡的痛苦。
她問凌旭,凌旭沒有告訴她。
心思細膩的維維安,注意到它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從一開始的幾天一次,到現在每天都在發作。她心中充滿擔憂,凌旭的身體在惡化。
她知道爲什麼。
是因爲戰鬥,震撼她心靈的戰鬥,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瘋狂如此執着於戰鬥的武者。族裡的那些勇士,比起凌旭來,都要差得遠。
在這片森林裡,已經爆發七場戰鬥。
七場戰鬥,每場戰鬥,凌旭都是以一敵二。維維安一開始根本無法理解,因爲以一敵二,凌旭根本沒有半點取勝的機會。而戰鬥和她想的一樣,凌旭被穩穩地壓制,沒有任何機會,狼狽而危險。
凌旭付出受傷的代價,逃了出來。
維維安以爲這一戰會讓凌旭明白雙方實力的差距,但是沒有想到,僅僅休息了一天,凌旭返身殺回,再敗再傷再逃!
同樣的錯誤,犯了兩次,這就是愚蠢啊。
可是,同樣的錯誤,犯了七次呢?
維維安怎麼也說不出愚蠢這兩個字,再愚蠢的事情,當它如此瘋狂,如此毅然決然,如此一往無前,如此不顧一切。
於是,這種愚蠢,它有強有力的脈搏,它有熾烈而瘋狂的熱情,它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桀驁,它有偏執而尖銳有如槍尖直刺人心的信念!
維維安柔軟的心,就被這鋒利如矛的信念和戰意洞穿。
這個人,真是一團鋒利的火焰啊……
喘息聲漸止,扭曲猙獰的臉龐逐漸舒展,顫抖而緊繃的身體漸漸鬆馳而穩定,沒有焦距的橘瞳漸漸恢復焦距。
“過去多久了?”
凌旭的聲音透着一絲疲倦,他把身體的重量完全倚在樹幹上,一動不動,任憑臉上的汗水肆意流淌。
“一個小時。”維維安道。
凌旭一言不發,他在恢復體力。這些天的戰鬥,他的實力提升巨大,除了在槍法的領悟漸深,另一個重大的發現,就是銀化的秘密。
戰鬥會讓銀化發作的頻率急劇增加,銀化的痛苦也在不斷地攀升,但是隻要他能熬過去,他的手臂便會生出一縷清流,沒入他的魂域之中,他能感覺到魂域在變強!
以前他沒有形成魂域,銀化的秘密,他一直沒有發現。
一個小時之後,他的體力完全恢復。
風揚起少年的銀髮,那張英氣而陽剛的臉龐,讓維維安恍惚失神。
她忽然問:“凌大哥,你爲什麼救我?”
凌旭看了一眼維維安,這幾天小女孩的表現還是讓他非常滿意的,安靜了不少,而且也比較懂事。
這次凌旭沒有拒絕,他沉吟道:“我是從老師的筆記裡看到的,他早年曾被人所救,那人有和你一樣的白色月牙印記。”
維維安大吃一驚,她指着耳垂下的白色月牙印記:“凌大哥,是這個嗎?”
“嗯。”凌旭點頭。
維維安露出思索的表情,忽然失聲驚呼:“啊,難道是爺爺?”
“爺爺?”凌旭一愣。
“嗯!”維維安用力點頭:“爺爺早年曾經離開過北斗,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很多年之後纔回來,他還帶了小白的媽媽回來。爺爺曾經說,他救了一位朋友,朋友的座騎就讓他帶來了,就是小白的媽媽。”
“小白的媽媽?”凌旭兩眼茫然,這個奇怪的稱呼,立即把他少得可憐的智商繞暈了。
“小白是一隻很帥氣的劍角雪羊啊。”維維安解釋道:“小白的媽媽我沒有見過,但是小白出生沒多久,它就去世了。”
劍角雪羊!
凌旭心神劇震,瞳孔猛然擴張。劍角雪羊,是銀霜騎的標準座騎,早已經絕跡,現在的黑羽騎配備的是黑羽羚羊。
銀霜騎!
老師果然就是銀霜騎……
凌旭不自禁地握緊手中的銀槍,他之前心中一直隱隱有這樣的猜測,但是從來沒有證據。但是此時,這個印證,卻已經被證實。
凌旭忽然想到一個猜測,他的呼吸陡然紊亂,他強忍心中激動問維維安:“你爺爺是什麼時候離開北斗的?”
“爺爺是族裡最長壽的人,現在已經三百三十歲了。”維維安扳着手指頭算:“爺爺離開的時候,快三十歲,那應該是三百年前吧。”
凌旭的猜測再一次被印證,他反而平靜下來。
老師,您就是古南對嗎?
“大約三百年前,銀霜騎出現兩位槍法天才,古南和連羽……古南身殞,屍首未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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