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
唐樂樂興致缺缺的低頭扒着飯,沈媽特意爲她做了一桌子的飯菜,色香味俱全。
男人坐在她的身邊,一隻手都搭在她的腰上,見她沒什麼胃口吃飯,放下自己的筷子替她盛了一碗湯。
“不喜歡吃嗎?”他蹙着眉頭,低聲問道。
唐樂樂握着筷子的手頓住,擡頭看着離自己很近的英俊的臉,“你別這樣行不行啊,我不習慣。”
就當她被虐被虐習慣了,他現在對她這麼好她真心滿身不習慣,總覺得他下一秒又會做出什麼要把她撥皮拆骨的事兒。
她擰着眉頭,“你最近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你怎麼回事啊?唐寧暖你不要了?”你妹妹的仇你也不要了麼?
當然,最後一句,她沒有問出來,她傻了纔沒事提醒他折騰自己。
他啞着嗓子問她,“你不喜歡我對你好?你不喜歡我只有你一個人?”
唐樂樂的呼吸有瞬間的窒住,她怪異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你本來脾氣就這麼反覆無常的?”
經歷的次數多了,他現在對她好不好她已經有免疫力了。
何況,他們之間有跨不過去的深淵,她曾經太天真,總以爲過去的事情不會比眼下的幸福重要。
平心而論,換了是她,她也一輩子都做不到。
戰墨謙盯着她的臉,依舊清淨的五官,只是看他的眼神怎麼也找不到以前的柔軟和嬌媚。
他的心一慌,又往下沉了幾米。
“如果我說我以後都不會那樣了呢?”他的手指輕輕的捏着她的下巴,目光探尋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
唐樂樂眨了眨眼睛,目光閃爍,“我要說說不你是不是就不給我找我哥哥了?”
她依仗他的權勢,她明白什麼叫做識時務。
戰墨謙猝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爲什麼不吃魚?”
她嘟着嘴巴,隨意的道,“刺太多了,吃起來很麻煩。”
他於是將盤子移到自己的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拿着筷子開始替她將刺踢出來。
唐樂樂咬着筷子看着他的動作,以及沉靜英俊的側臉,心臟忽然安靜的疼了一下。
她正準備奪下他的筷子,外面一個男人忽然闖了進來,恭敬的道,“戰少,太太,唐大小姐在外面,她說想見您。”
唐樂樂眨了眨眼睛,這纔想起來這男人已經有好幾天在家裡了,他是完全沒有去醫院看過唐寧暖的節奏。
低頭,繼續認真扒飯,偶爾還會喝兩口湯。
只是……唐寧暖說照片在她的手上。
戰墨謙挑魚刺的動作沒有絲毫的變化,淡漠的道,“讓她進來。”
“是。”
兩分鐘後,輪椅推動的聲音靠近飯廳,唐慧推着唐寧暖走了進來。
一見唐樂樂,唐慧的眼神就變得怨恨且憤怒,看得唐樂樂莫名其妙,這兩女人真是有夠搞笑,下作的是她們,現在好像拍了豔/照的也是她們。
唐寧暖一看飯廳上的動靜臉色頓時難看下來。
她的臉色浮現出怒意,“戰墨謙,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算隱隱猜到了,但是親眼看到,她還是覺得自己被扇了一個巴掌,尤其這樣的情況讓她覺得屈辱。
他在剔魚刺,他不喜歡吃魚的,她知道,她更清楚唐樂樂就是個驕縱的女人,從很小的時候,只有唐慕凡替她把魚刺剔除乾淨了,她纔會吃魚。
唐寧暖不知道爲什麼,其實唐樂樂也不知道爲什麼,所以她仍舊只是默默的吃飯。
雖然她已經對跟這男人重修於好沒有興趣了,但是對於膈應唐寧暖和唐慧,她還是不介意順手。
男人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眼皮沒擡,似乎對她的出現無動於衷,他說,“寧暖,既然你不夠聰明,那就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太多的手腳。”
“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現在傷成這個樣子,你卻想和唐樂樂重修於好,甚至爲了她,連醫院都不來了!”
“我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你不明白麼?”戰墨謙將剔好的一盤完整的魚放到她的面前,清冷的嗓音冷漠極了,“就像你當初不該她跟我結婚,你如今更不該陽奉陰違的拍她的照片,你認識我這麼多年,連我的底線在那裡你都不知道麼?”
唐寧暖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發白,“就爲了這個,你就把我扔在醫院裡不聞不問?戰墨謙,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爲了這個?
呵,就爲了那幾張照片,他砸了滿屋子的傢俱才忍着沒派人去做掉那個在照片裡將他一身赤果的女人摟在懷裡的男人!
唐樂樂是他的。
他絕對絕對無法容忍有他之外的男人將她壓在身下,如果有那一天,他一定會殺人。
戰墨謙擡起眼睛,一雙眸冷得刺骨,“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現在馬上離開,不要打擾她吃飯。”
唐慧終於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叫囂道,“戰墨謙你真是沒良心,寧暖傷成這樣是因爲誰?你包庇唐樂樂就算了,現在還這麼對寧暖說話,你就是厚顏無恥的負心漢,是你對不起寧暖!”
唐樂樂這下終於開口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倆,“第一你們有證據說火是我放的話出門左拐請去法院告我,第二你倆可真是搞笑,這年代有刀有槍的我想做了你怎麼着也直接動刀動槍的比較划算,放什麼火啊,你以爲我的智商跟你一樣就擔心沒事燒不死自己麼。”
如果不是戰墨謙沖進來救了她,她已經被活活的燒成木炭了。
還說火是她放的,蛇精病。
看着唐慧青白交錯的臉,她繼續不冷不熱的開口,“我這個揣着結婚證的都沒罵過他是負心漢,唐寧暖你有什麼資格啊,你還要不要臉了?你真跟你媽一樣以爲你愛的東西就是你的了?你知道人類社會是講文明的有倫理道德的麼?”
最後,她冷冷一笑,做了結束語,“你要是真的不明白的話就趁
早滾回動物世界去尋找真愛吧。”
飯廳裡雅雀無聲,唐寧暖掰着輪椅扶手的手幾乎要將指甲扣進木頭裡面去了。
唐樂樂罵人難聽,她不是第一次知道,可是每一次聽到她都要被氣得全身的血液倒流,尤其那一直維護她的男人無動於衷的繼續爲唐樂樂佈菜。
腦子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句話,這世上最深情的人也最無情。
因爲他能對一個人多深情,就能對另一個人多無情。
顧澤的話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終於變得恐慌起來,如果他的話沒有錯,真的沒有錯的話。
這個男人世界裡有一道閘門徹底的被打開了。
唐寧暖直直的看着戰墨謙,“你準備拋下我也沒關係,可是,”她的脣勾出嘲諷的笑意,“你連你妹妹的死你也準備拋下麼?你要日日夜夜的寵愛這個害死你妹妹毀了你媽媽雙腿的女人麼?”
男人無動於衷,他只說了四個字,“那又如何。”
唐樂樂怔住,心尖顫動了一下。
連唐寧暖都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在說什麼?那又如何?他爲了這個女人連自己的妹妹都不顧了?
過了好久,久到唐樂樂都已經把戰墨謙強行盛給她的飯菜和湯都吃完了,唐寧暖纔再次嗤笑出聲,“這麼說來,你能原諒她燒死了你妹妹,她也能原諒你當初參上一腳毀了唐慕凡了麼?”
她的目光充滿了不屑,“那你們兩個確實般配!”
唐樂樂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代表這個世界對她的森森的惡意,她眉角一挑,滿目的譏誚,“唐寧暖我說你失敗你就永遠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招了麼。”
她清秀的笑臉滿是輕蔑,“他想要的女人不是你,所以就算我害死他妹妹也不是你,那麼就沒有我,那也可以是大街上的任何女人。”
唐寧暖被她氣走了。
唐樂樂端着男人給她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最後才笑了笑,她眯着眸似乎是在回憶,“好像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覺得看她不爽是我的興奮點。”
她似乎對唐寧暖有着深惡痛絕的本能,雖然小時候的事情她大都記得很模糊了,可是這份感覺從來都沒有消除過。
在這件事情上,她從來坦誠她並不比那女人善良。
可是她很快發現一件事情,剛纔戰墨謙已經徹底的跟唐寧暖斷清楚關係了。
他變化的原因她無從得知,但她莫名覺得他的態度沉靜堅定得令人驚心。
彷彿有什麼東西被他徹底的拋下。
“我不會跟你離婚,”他淡靜的聲音像是在宣誓,篤定深沉,“無論如何。”
唐樂樂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斂了下去,已經被養得重新紅潤起來的臉上是罕有的沉然,卻又風輕雲淡。
她靜靜的道,眉目間隱着嘲弄,“如今你對我怎麼樣,好或是不好,我都覺得,你隨時會往我心上再桶上一刀。”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意清淡,“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有些東西,若是遲到太久,就不用到了,因爲別人可能已經不想要了。”
更確切的說,從三年開始,他就已經應該不是她想要的了。
————剩下的明天白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