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示意攝像師們都出去,離開前不忘囑咐唐樂樂,“樂樂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了。”
唐樂樂勉強的回了一個笑容。
所有人都走完了,這才重新闔上了眼睛,但她似乎很不安,始終都皺着眉頭。
戰墨謙低頭凝視她的臉,有種失而復得的不真實的感覺,他想擁她入懷,也就真的這麼做了。
輕輕的將她的身體圈入懷中。
唐樂樂睜開眼睛,他以爲她會拒絕,但她沒有,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淡漠而嘲弄。
他一怔,下意識就開口了,“昨晚寧暖來敲門,說她一個人睡很害怕,所以我纔過去陪她,”他頓了頓,低低的道,“我只是看着她睡覺,什麼都沒做。”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給她解釋,他沒有碰唐寧暖,親都沒親。
唐樂樂揚脣就笑,嗓音沙啞,“整夜的守着一個女人,就爲了讓她可以安穩的睡覺,戰少可真是深情得令人髮指。”
這可比半夜去偷/情浪漫得太多了。
戰墨謙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的開口,“以後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你不讓我一個人,難道讓姐姐一個人嗎?”她笑,“那可不怎麼好,萬一她生氣不要你了怎麼辦?嘖嘖,還有顧澤那枚帥哥在虎視眈眈呢。”
戰墨謙皺着眉頭,他只知道安白對她纔是真的虎視眈眈。
他甚至,比他更早找到她。
“樂樂,面好了。”說曹操曹操就到,安白端着一碗麪出現在門口,“你欽點的雞蛋麪,馬上趁熱吃。”
這個男人還會做飯。
男人要會做飯幹什麼?
【戰大少,你真是不懂如今女人的審美,如今的女人就是喜歡花美男那樣的長相,雖然是花花大少,但怎麼說都比戰少你來得知情知趣,而且——
我可是聽說安天王哥倫比亞畢業,精通四種語言,一雙手不僅會彈琴還會做菜,你剛纔叫他安少,想必那一身貴公子的氣質,也不是裝出來的吧。】
想起昔日她對這男人的評價,戰墨謙又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長得雌雄不辨,如今的女人喜歡這種不男不女的?
知情知趣。
什麼是知情知趣?
“那邊有沙發和桌子,我們過去吃,嗯?”語氣雖然是徵求的語氣,但等他的話音落下,她的人也已經被抱到了沙發上。
唐樂樂的腳剛落地,她就自己站起來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去了。
戰墨謙目光微閃,他被寧暖吻了到底是多大的罪過,她連沙發都這麼厭惡。
安白就在她的身邊坐下,安公子完全無視另一個男人的存在,心疼的看着唐樂樂額上的傷,“昨晚發生什麼事了?你的額頭怎麼破了?”
她躲在櫃子裡的事情跟她的額頭有關嗎?
睨了一眼面對怒瞪他的男人,安白輕輕的笑了,“樂樂,總歸不是戰少被你抓到跟你姐姐偷/情所以家暴你了吧?”
唐樂樂輕描淡寫,“小白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偷/情這兩個字跟戰少太不搭了,人家是真愛,光明正大的,怎麼會是偷呢?”
戰墨謙臉黑了黑,看着他的小女人對着其他男人笑成一朵花,對着他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不拿正眼起瞧人,他心塞得很。
他板着臉,面無表情的朝安白道,“安公子沒事了就出去,你總呆子在我們夫妻房裡做什麼?”
安白,“……”
居然直接趕人,戰少你果然不知道風度兩個字怎麼寫。
“樂樂”安白立刻委屈的向唐樂樂告狀,“我纔給你下完面,他就要趕我走。”
戰少一見安白那樣子就受不了,他打小在軍隊長大,性格很冷很硬,特別爺們的那種,見不得一大老爺們跟小姑娘一樣在自己面前撒嬌,雖然對象不是他,但是是他媳婦兒!
於是他當機立斷的站起來一把提住安白肩膀上的衣服,直接將他扔到了外面,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唐樂樂皺眉就要站起來,“戰墨謙你做什麼?你對小白那麼粗魯做什麼?還有你憑什麼把人家扔出去。”
戰墨謙擋在她的面前,一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語氣很是倨傲,“這是我的房間,我還不能把我看不順眼的人趕走?”
然後又輕鬆的把唐樂樂又重新提回沙發裡,“把面吃完。”
眼不見爲淨,他現在一秒鐘都不想看到安白那隻花蝴蝶。
唐樂樂自然不肯,好歹人家辛苦的給她準備早餐,怎麼能就這樣被這莫名其妙的男人趕出去?
“唐樂樂你再不吃麪我就親你了。”戰墨謙見她不死心的還想去開門,冷不丁就扔出這麼一句話威脅她。
“你嫌我腦袋上的洞不夠大可以直說。”
戰墨謙聞言,擡頭看着她額上的白色繃帶,腦海中浮現出她昨晚爲了不讓他碰她,不惜拿玻璃瓶砸破自己腦袋的畫面。
心頭驀然就是一疼,細細碎碎的,並不明顯,但無法忽視。
她也不再說要起身找安白,而是安靜的坐下來吃麪,戰墨謙就在對面看着她,她吃得慢,小口小口的吃,斯文秀氣。
“唐小三,”他眸光晦暗,又暗藏冷意,低沉的嗓音有點啞,“你真的喜歡安白?”
唐樂樂警惕的擡頭,像是要研究他這麼問有什麼目的,奈何男人俊臉的線條冷硬,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頓了頓,她用左手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道,“戰少你放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跟安白更不會發生什麼,”她輕輕的笑了,“你應該知道,像我這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z國的大衆情/人。”
安白說喜歡她,她相信,但她更清楚,這樣的喜歡更接近喜愛,像喜愛一朵花,而不是男人喜歡一個女人。
她親近安白,說起來也很自私,她到底是寂寞了,她獨自的生活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所以便想有個朋友。
戰墨謙聞言眉頭就緊緊皺起來了,“什麼叫做你這樣的女人?”
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幹什麼貶低自己擡舉安白那隻花蝴蝶,會下廚的花蝴蝶也仍舊還是花蝴蝶,沒有任何本質上的改變。
唐樂樂繼續吃麪,“搶了自己姐姐的男朋友最終如大衆所願被甩了的人人唾棄的女人。”
她聳聳肩,蒼白的臉上都是嘲弄,“你們不就是想這樣麼?”
她無所謂,等找到哥哥,她就會離這裡遠遠的,離z國遠遠的,誰都不認識他們,重新開始生活。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他盯着她的臉,突兀的開口。
唐樂樂以爲他不會問,至少暫時不會問,而戰墨謙也確實是這樣想的,因爲既然是不好的事情,等她願意說了,自然會說出來,她若不願,他便不去揭開這道疤。
唐樂樂握着筷子的手頓住了。
她的臉上露出茫然而困惑的表情,然後變成了更深的茫然。
戰墨謙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者是想起了什麼,但她此時的模樣讓他心疼,宛如針尖戳着他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他不明白,從小便是囂張跋扈的女人,爲什麼永遠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他心疼,甚至只需要一個表情。
她慢慢的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亮了,城堡被覆着一層冰天雪地,安靜而美麗,像是與世隔絕。
她的眼神愈發的侷促不安,戰墨謙有些不解,她看到了什麼?爲什麼不肯說?
他望着她的眼睛,淡淡的道,“不管你看到了什麼,今晚我陪你睡,唐小三,你不用害怕。”
她怔然,“哦,如果唐寧暖哭着跟你說她很怕呢?”
戰墨謙瞪她一眼,“我會解決。”末了沒有忘記加上,“還有,我不睡地上,你再敢讓我睡地上就繼續自己躲櫃子裡。”
“戰少……”
“唐小三。”戰墨謙再次聽到這兩個字終於炸毛了,一路上都覺得刺耳,一直沒機會教訓她,“你再敢叫我戰少試試?”
他冷冷的道,“你要是真這麼想去非洲我讓人定好票提前去,免得在這裡受罪!”
戰墨謙在心裡冷豔的想,叫安蝴蝶叫小白透着一股親熱勁兒,她也不想想到底誰跟她親熱。
唐樂樂望着他,咬咬脣,“戰墨謙。”
該妥協的時候必須妥協,看在他答應今晚不會偷溜出去跟唐寧暖私會的份上,她昨晚魂都快被嚇散了。
一隻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不知道在她牀前站了多久,她甚至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因爲那玩意兒她睜開多少次眼睛就沒見它動過,身爲一個活人實在太詭異了。
她有幽閉恐懼症,不能呆在黑暗的密閉空間裡,昨晚被那隻東西嚇得直接把自己塞在櫃子裡。
兩種極端的恐懼把她擰成了麻花,在蘇綰拉開櫃子門找到她之前,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會這樣死在裡面。
他不會知道,她昨晚多希望他在。
他卻去陪了另一個女人。
今晚,她不想讓他陪,可是,她找不到其他的人。
跟見鬼的恐懼比起來,跟他睡就顯得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