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壓着,看似有什麼煩心事,這樣子抽菸的他孤獨又冷漠。 卓凌晚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大清早就來這裡,也沒有問的意思,繞過他準備進屋。
曲子桓也看到了她,甩手丟掉了煙攔在她的車前。
“昨晚沒有回來?”他問,語氣還算柔和,眼神卻有些冷。
卓凌晚淡漠地點頭:“是啊,時間太晚了,就近休息了。”
她的直接讓曲子桓略爲吃驚,額上不由得刻出一個川來,卓凌晚低頭看錶:“時間不早了,我還要換衣服上班。”
她的淡漠和坦白讓曲子桓憋一晚上的怒火無形消散,想着自己並沒有資格過問她的私生活,上次還出語傷害了她,終究不能再問什麼。看着她纖薄的背,只道:“聽卓董說你參加了一個項目培訓班,在哪裡上的?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了。”卓凌晚還算客氣地拒絕,邁步走向卓家大門。
曲子桓的指擡了擡,最終無力地垂下。對面,卓成商匆匆走出來,看到卓凌晚,微微擡眉,卻也沒有多問什麼。
卓凌晚打了聲招呼,和他錯過。
聽得他略微驚訝地對着曲子桓開口:“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昨晚沒有回去。”是曲子桓的聲音。
“你一晚都在這裡,怎麼……”
卓成商的話卓凌晚沒有再聽下去,而是微微回頭看向曲子桓。曲子桓的目光依然留在她身上,毫不隱瞞地迴應:“凌晚沒回來,一直不放心,想在這裡等,沒想到一等就到了天亮。”
曲子桓在這裡等了自己一夜!這是讓她極爲意外的。他的等待已明擺着說明了他對自己沒有放手,卓凌晚有些煩亂地抓了抓頭髮,只能加快腳步。
週六,本是休息日,卓凌晚從卓家出來,準備去上課。心裡忌憚着和鬱靳弈過的那一夜,有些不想與他面對,但她現在根本沒有矯情的資本。
穿了一條簡單的棉布長裙,她走向自己的車子,纔到車前,但見曲子桓的車子駛了過來,停在她面前。
“我送你去上課。”他壓下車窗開口。
卓凌晚沒想到他連自己什麼時候上課都搞清楚了,有些愣。他已經下車,拉開了自己的車門:“去培訓部的那條路太偏僻,我不放心。”
看來連她去哪裡上課都弄清楚了,卓凌晚不得不佩服曲子桓的用心。她站在原地沒有動,有幾份執拗地看着地面:“曲子桓,就算你做得再好,我也不會對你動心,別浪費這個時間了。”
曲子桓的心給刺了一下,賭氣般繃了起下巴:“我只想對你好,是不是浪費時間是我的事!”
卓凌晚給他說得有幾份無奈,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其實每次都有那輛現代轎車和她同行,她一點都不擔心路太過偏僻。
曲子桓走過來,一壓,將她打開的車門壓了回去:“你可以跟我賭氣,但不要跟自己的安全賭氣!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確認你是安全的!”
若在結婚的三年裡,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卓凌晚早就感動流涕了。可落在他身上的愛早就用光,面對他,她有種心如止水的感覺。她沒有動。
“難道你怕我做得太好,會重新愛上我?還是你對我原本就戀戀不忘?”曲子桓眼裡閃出一股玩味,他這種壞男人形象還是第一次看見。卓凌晚低笑:“怎麼可能?”
“不可能爲什麼連我的車都不敢坐?”
“……”
再說下去,只會越描越黑,卓凌晚索性轉身拉開了他的車門:“好吧,你要送就送吧。”她坐進車裡,主動拉好了安全帶,身子一仰,閉眼在他的車上。
曲子桓在她轉身的時候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現在,連他的保護都變成了垃圾,在她心裡一文不值,一定要用這樣無賴的方式才能呆在她身邊。
他低身上了車,看到卓凌晚一切都準備好了,而且一副全程都不準備和他交流的態勢,無奈地垂下了眼眸,眸中有深深的失落。他低頭,點了火,啓動車子。
卓凌晚現在很累,除了工作就是學習和照顧十月,幾乎耗掉了她大部份的時間。她在曲子桓的車上睡了過去。
曲子桓纔開出十分鐘,就感覺到了她淺淺的呼吸。他把車停在路邊,轉頭去看她,她睡得很沉,白皙的臉上透出消瘦,但睡着後少了那份對他的冷漠,變得無所顧忌,像個嬰兒。
她的脣粉粉的,睡夢中無意中舔了舔,潤了口水,泛起了水嫩的光澤。他的喉結動了動,本能地伏身,要去吻她。
吻,在離她的脣只有一公分的地方還是停下,他怕弄醒她,怕她會生氣,更怕自己這種行爲會傷到她。沒有進一步,也沒有退開,離得這樣近,可以感覺到她脣上的馨香,還有她鼻間的氣流,落在他的臉上,很舒服。他貪婪地感受着,有些忘記了時間。
直到路過的車按一聲喇叭,他才猛然醒轉,意識到自己迷戀她太深。他急撐起自己,扭動車鑰匙想要開車,最後還是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西服脫下來蓋在了卓凌晚身上。
卓凌晚睡得很沉,竟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在上課時間快到時,曲子桓才叫醒她。卓凌晚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曲子桓的車上睡着了。
她簡單地道了聲謝謝,意識到時間不早,急開門下車。曲子桓低低地呼了一聲:“凌晚!”
卓凌晚回頭,有些狐疑,但絕對沒有驚訝和喜悅。曲子桓記得,以前,只需要他一個眼神,她的眼裡就會跳躍出歡喜。他終究把她弄丟了。
“我去跟卓董說,讓他暫停項目,你這樣太累了。”他最後只能去關懷她。
“不用了,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卓凌晚微微笑了一下,乾脆地回絕。她雖然瘦了,但已然成熟而獨立,連眼神裡都泛着堅定。
未等曲子桓再說什麼,邁步急急離開。她的步子邁得沉穩而有魄力,卓凌晚,真的不一樣了。
曲子桓的胸口堵着,最後只能一拳打在方向盤上。
因爲去得遲,卓凌晚到時,鬱靳弈已經進了教室。她低低道了一聲“不好意思”,朝屋子裡張望,卻已經沒有了位置。來上鬱靳弈課的人,越來越多了。
蔣蘋在後面朝她招手,點了點自己的椅子,是要分一半給她坐的意思。她邁步,要走過去,一把椅子已經橫在她面前。
“坐這裡吧。”
是鬱靳弈,他把他的椅子讓給了她,且放在了離他最近的位置。並不想坐他給的位置,但誠如他所說,她是來求學的,沒有必要記得以前的是是非非。就算是別的學生,他也一樣會把椅子讓出去,就把自己當成跟他沒有過交集的其他學生好了。
她客氣地點了下頭,坐了下去。她的旁邊,是秦香凝,看到她坐下,嘴巴都噘了起來,敵意無盡地用眼神凌遲她。
卓凌晚視而不見,拿出本子認真聽課。
鬱靳弈的課講得很有意思,一堂課很快上完,下課鈴聲響起,大家才意識到時間過去了。鬱靳弈宣佈下課,大家又紛紛朝他圍了過來,而他卻邁步,走向她。
“怎麼今天這麼晚……”
卓凌晚剛做完筆記,一擡頭看到他在看着自己,跟自己說話。他的不避嫌讓她不舒服,當成沒聽到般猛然站起來,直接朝後走,走到蔣蘋面前:“去上洗手間嗎?”
蔣蘋本是要去圍鬱靳弈的,聽她這麼問,方纔感覺到尿脹,忙點頭,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洗手間裡的人不多,兩個人很快完事,走了出來。卓凌晚不想回去,走向旁側的露臺,蔣蘋追了過來:“今天送你來的那個男的是你的男朋友嗎?好帥啊。”
卓凌晚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曲子桓會被蔣蘋看到,搖頭準備澄清兩人的關係。蔣蘋已兀自說了下去:“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啊,你睡着了,他都不讓我打擾你,很用地等在車裡,等着你醒來。他的樣子冷冷的,可是看你的時候好溫柔啊。天啦,電視裡的男主角都沒有他帥,如果我有這麼又溫柔又帥的男朋友,做夢都會笑醒的。”
“那個不是……”
“有些女人表面清純,骨子裡卻是骯髒,腳踏幾隻船,不要臉!”卓凌晚剛要解釋,不冷不熱的聲音已經傳來。
回頭,見秦香凝不知何時來到了她們身後,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看着她。
“說誰呢!”蔣蘋跳出來,問。
秦香凝冰冰地扯起脣角:“說誰誰知道。”她的眼睛一直落在卓凌晚身上,意思已經明瞭。
卓凌晚淡淡地回了她一眼,去拉蔣蘋:“我們走吧。”
蔣蘋不服氣,跺起了腳:“我們不能走,她這麼罵你,太過分了。”
“瘋狗喜歡咬人,難道人也要學瘋狗去咬狗嗎?你不嫌髒?”卓凌晚不鹹不淡地反問,目色平靜極了。
蔣蘋明白過來,連忙點頭:“當然不!絕對不!”
“卓凌晚!”秦香凝沒想到會被卓凌晚這麼輕飄飄地給貶成了非人類,氣得牙齒都打架,衝着卓凌晚吼。
卓凌晚懶得理她,慢慢朝教室走。她從來不是軟柿子,以前會被人欺負,只是覺得虧欠太多。面對毫無虧欠的人,她一點兒都不客氣。
回到教室門外,一眼看到鬱靳弈站在走廊裡,雖然很多人圍着他,但他的目光卻落在她身上。卓凌晚錯開目光,想要進教室,秦香凝卻突然從後面衝過來,揪緊了她的手:“卓凌晚,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有多齷齪。每次上完課,你都去簡老闆的辦公室,孤男寡女,一處就是一個多鐘頭,在裡面做了什麼,難道還要我明說嗎?”